宴洒兰怀疑谢君玑吃错药了。
重生了这么多次,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种样子。
这实在是……好得不得了。
宴洒兰嘴角噙起一抹笑,眼底的意味深长一闪而过,转瞬又带上心疼的表情,安抚地拨开散落在他面颊上的一缕碎发。
将人哄好之后,两人一起爬出深坑,开始在森林中寻找出路。
谢君玑为了报恩,坚持要走在前方探路,宴洒兰只好依他。
跟在他身后,宴洒兰趁这人没注意,眉头紧拧,掏出一张帕子恶狠狠地擦干净自己的双手。
顺便把刚才被他拽过的那一截衣角也撕了。
这一切她都做得悄无声息,像是曾经做了无数遍,已经得心应手。
指尖凝出一缕火苗,将帕子和撕下的衣角一并烧掉,宴洒兰脚后跟碾了碾,将灰烬严严实实地压进泥土里。
待谢君玑再回头时,看到的依然是温柔可亲的宴洒兰。
“仙子,前面有一条小道。”
谢君玑站在坡底,冲她伸出手:“我扶您。”
宴洒兰面上的笑容一顿,缓缓拒绝道:“其实这个坡没有那么陡,我自己也可以下——不信你看。”
提起裙摆轻巧地跃下矮坡,宴洒兰刚准备抬眸冲他示意,却看见谢君玑落寞地收回手,眼底还有一些来不及隐藏的受伤。
“……是我唐突了,仙子修为高深,身手确实要比我这个凡人好很多。”谢君玑垂眸别开脸。
“……”你说得很对。
要是不表现出这么一副‘我受伤了我好难过’的表情就更好了。
宴洒兰微笑。
她默默深吸一口气,还是伸出了好不容易擦得干干净净的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快点走吧,时间不早了。”她头也不回,往前飞快地走,仿佛这样就能屏蔽触觉。
在她身后,谢君玑落后她一步,眼底的忧伤终于消散,快速地应了一声:“嗯。”
如果他有尾巴,大概已经摇出了残影。
宴洒兰莫名觉得自己牵了一只心态极其脆弱的幼年犬。
-
入了夜,两人围着篝火盘膝而坐。
鉴于白天是谢君玑一直在开路,宴洒兰注意到他那张虚弱到嘴唇苍白的脸,坚持自己守前半夜,让他先休息。
谢君玑在某种程度上非常听话,眨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见拗不过她,就乖乖缩在一旁睡觉。
宴洒兰一直等到他呼吸平稳下来,又给他罩了一个隔音结界,才起身伸了个懒腰。
“呼。”装深情什么的真是累死她了。
宴洒兰活动开四肢,往自己身上甩了好几个净身诀,又将脏污的外衣扔在原地,换上自己常穿的那套绛红色绸缎长裙。
跳跃摇晃的火光将她的姿容衬得更加明艳三分,她抬手理了理发鬓,连半点眼神都没分给谢君玑,转身就走。
她脚下这片山脉蜿蜒曲折,宽广无际,占据了大陆整个西北角,是妖兽们的快乐老家。
也是她的母亲——妖王宴明潋所管辖之地。
她要是没记错,这林子里是有属于主角的机缘的。
在自己家地盘上,宴洒兰能忍受机缘旁落他手吗?
不能。
现在主角毫无防备,不就是反派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吗?
宴洒兰凭借前几世的记忆,三下五除二绕过无数颗参天古木,终于在块巨石旁看到了一株散发湿润微光的灵草。
具有水元素亲和力的五阶灵草,向来单独出现,方圆千里以内,基本上十年才能出一株。
——最重要的是,只要有这个小东西出现,那此处必定会有一处水灵根修士陨落后留下的洞府。
面前这块光滑的巨石就是一个证明。
宴洒兰打量了一下这块石头,能感受到其上隐隐的灵力波动。
据她所知,谢君玑是为数不多的全灵根修士。
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机缘,对哪种灵根有利,谢君玑一向是来者不拒,也从没有哪个机缘会逃脱他的手掌。
——但很巧,她也是全灵根。
宴洒兰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铲子和一个花盆,手指高傲地一翘,铲子颇有灵性地猛地一铲,灵草就连根带土被搬了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