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辞身上的枪交给了她,很重,对方没有犹豫。不算朋友但有信任感,这是什么关系?
想不明白猜不透,但当下温砚知道,很久以后她去怀念黑发尾带的淡香,不浓不淡其中还夹了消毒水的味道。
“我是抱着你吗?”温砚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谢不辞视线往后走,说:“随便你。”
随便这个词有很多意思,但也将温砚夹在了中间不好抉择,摩托车往前驶,她的身子因惯性往后,她直接伸手环住了谢不辞的腰。
而在下一秒,车子猛地提速她整个人下半身好似随着风在飘动一般。温砚骑得最快也没到这个地步。
风沙勾着她的发丝,温砚只能将脸埋在谢不辞后背,还忍不住放大了声音喊:“谢不辞,你慢点。”
“你要是怕,就抱紧点。”
谢不辞的声音模模糊糊,但传到温砚耳朵里的时候,温砚也没有思考就照做,她收紧了手将谢不辞的腰圈着。
风声在耳边嘶吼,她眯着眼不敢朝着前方看。谢不辞是真的在赶时间,摩托车飞驰过石块时抖得她心脏都疼。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说远不远,但生生折磨得温砚发丝凌乱,进了城后谢不辞才稍微减速。
西城还算是一片完整的城市,其实摩利泇国地域不大,城市之间的路程短,西城中心地段被一条铁路横跨。
现在交通线障碍,导致物资很难进来,西城的公立医院紧缺燃料、医疗物资,社交媒体上全是呼吁声。
摩托车停在了驻扎地外,温砚下车时腿还在抖,她摘了头盔挂在手柄上,左手压着眼皮,头一直低着,另一只眼睛不停地淌着眼泪。
谢不辞接过枪发现异样,视线就轻放在温砚泪珠上。
“我,吓到你了?”谢不辞眼睛微眯,降低了声音,“你哭什么,不至谢。”
温砚回她:“我眼睛进沙子了。”
她听到这个回答,松了一口气,抬头朝里面看了一眼,面上很着急,她今天是收到了紧急通知。
“手放下。”谢不辞轻捏住她的手腕,又一次碰上了温砚的创口贴,轻抚上温砚的侧脸。
温砚眼睛被风沙侵蚀得不停淌泪,谢不辞将她的手拿开,一股气流轻钻进眼皮下,她和谢不辞之间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近到能听见对方心口起伏的声音,凉风在燥热下钻入眼球,温砚就看着她,看着对方的注意力悉数落在自己眼内。
连空气都静止浮动,那些躲躲藏藏的含蓄,这一刻丢了,丢的连她想寻也寻不到。
谢不辞许是注意到了靠得太近,面色带了紧张,猝然放下手,直起身清了清嗓子。
“走吧。”谢不辞像是在用这两字缓解尴尬。
当然,尴尬的不止是她一个人,温砚也是一样,眼尾红的一片已经看不出是太阳晒得,还是因为别的。
在大门外谢不辞缴了枪,谢不辞的枪是自卫用的,她出了战地医院行走不注意便会被一些独立组织的人盯上。
“你是去哪儿?”温砚问她。
谢不辞说:“收到了一份紧急援助请求。”
温砚眉目紧皱:“那怎么你一个人过来。”
“这边人手不够,马上要做一场手术。”谢不辞说,“你来做什么?”
温砚跨上台阶,将左肩上的背包往上拉了下,回她:“递交申请书,还是为了京华医生的专栏报道,当然,我知道京华医疗队是你带队,所以还需要谢医生同意。”
谢不辞看了她一眼,温砚故意加重的几个字像是在提醒她,她也没有为此多说什么,随后她眼神移开说:“前面左拐,主任办公室。”
“你跟我一块回去吗?”温砚在她临走前补充问道。
“手术需要很久,你回去自己小心。”谢不辞清清淡淡地说完便折身朝另一边走去。
那个方向是维和部队A国指挥处。
不论选择如何,她都去不了最想要的结局。她没必要,不应该,不可以,走最差的路。
她看得清,她会理智,她能冷静。感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感情在前途,未来,家人,生活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她只是难过。
只是难过。
……明明只剩十三天,就能见到谢不辞了。
温砚守着那条围巾,抱着两只玩偶,听了一遍又一遍“我是你的”,直到电量耗尽,房间里只剩无言沉默。
她做了一场短暂的美梦,月亮曾向她奔来,她浸在朦胧迷离的月华里,触碰月亮,窥见令人迷醉的未来。
可夜晚并非永恒,月亮不会坠地。
如今,梦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