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2Y}雕花水晶吊灯在骨瓷餐盘上折射出道道冷光,少了朱时赫的朱家餐桌,氛围越发阴沉。
朱薇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
她并非感受不到父母与朱千寻散发出的凝重恨意,但这并不影响她进食的心情和胃口。
他们一个个恨不得置她于死地,所以越让他们不痛快,她心里就越是舒坦。
“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出院呢?餐桌上少了他,还真让人很不习惯啊。”朱千寻突然开口。
她想念又感伤的语气,顿时让坐在对面的朱镇勋夫妇目光陡然阴鸷。
“这得问他的好妹妹朱薇了。”林万贞将银勺重重磕在汤碗边缘。
她望向大女儿的眸子里满是怨毒,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朱薇生吞活剥。
朱薇咽下嘴里的牛排,抓起高脚玻璃杯慢悠悠喝了一口葡萄酒,然后才漫不经心地看向母亲。
“问我?”她带着无辜的表情问,“朱夫人是想念儿子过度,导致神智不清了么?我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院?”
“毒物!”林万贞保养得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心真狠,连亲哥哥都下得去手……”
“你还真是神智不清了。”朱薇直接打断她,“要不是他突然袭击想杀掉我,我又怎么会奋力反抗?照你这逻辑,我就该乖乖站着任他打杀?”
朱镇勋捏碎核桃的指节在此刻发出爆响。
本周以来,这是第五个核桃在他指间化为碎渣,部分碎渣溅落到杯中的勃艮第葡萄酒里。
“朱薇!”他瞪着大女儿,“你声音很刺耳。”
“觉得刺耳么?”朱薇甜美地笑了起来,“那就别主动来找不自在啊!你们一个个上赶着找虐,反倒还怪起我来了?”
“你!”朱镇勋怒极。
他颈侧青紫色的血管在衣领下突突跳动,宛若即将引爆的雷管,终于按捺不住站了起来。
朱千寻毫不怀疑:若不是爷爷在场,他下一秒恐怕就会对她动起手来!
然而朱老爷子此时以餐巾捂嘴咳了一声。
正是这声轻咳,将就要冲朱薇发难的朱镇勋给钉在了原地,亦让林万贞与朱千寻瞬间凝固。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餐厅,刹那便鸦雀无声。
“老大,你失分寸了。”朱老爷子将刀刃重重磕在餐盘上,冷冷提醒道。
他鹰隼般的目光闪过席间,霸气的瞳孔深处跃动着审视的冷光,像头掌控全局的老狮王。
在触及朱薇时,目光稍稍放缓,似是无声的庇护。
“爸,对不起。我只是一时能没忍住。”朱镇勋垂下眉眼,隐于餐桌下的右手死命地紧握着。
“没忍住?”朱老爷子嗤笑。
随即,他忽然气场全开地冲着朱镇勋喝斥道:“你儿子谋害亲妹未遂,反伤及自己被送进了医院,你这时候要再动了薇姐儿,可有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朱镇勋紧紧咬住嘴唇。
他虽不敢反驳,但不表示他对老爷子的训诫心悦诚服,实际上此刻的他心里着实憋屈得慌。
他五十岁了,已是人生不止过半的知天命之年,却还处处被老爷子掣肘着。
尽管坐着真宙集团总裁的位置,可从公务到家事都要看老爷子脸色,他实在是受够了这一切!
林万贞的手从餐桌下伸了过来,温柔却坚定地裹住了他紧紧攥着的拳头。
这个时候,她反倒冷静了下来。
妻子温存又柔软的手,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神奇魔力,让朱镇勋躁动的心绪霎时稳定了不少。
“是我的问题。”他强迫自己挤出了违心的话语,“爸,我会改。”
在不得不再度低头的这个当下,他心里首度滋生出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老爷子活得太长了,英雄就该在最适当的时候谢幕,只有这样,下一代才有机会冒出头来。
这个念头才刚从脑海中掠过,他便惊得掌心都泛出了冷汗。
林万贞感受到了手中又冷又湿的液体,她知道那是丈夫掌心的冷汗,表面却不动声色。
“别让我再提醒第二次了。”朱老爷子淡淡道,“这实在不是真宙集团总裁该有的举动。”
“是。”朱镇勋强迫自己以恭敬语气回应,“我一定记得。”
朱薇将最后一块牛排送入口中,舌尖慢条斯理地扫过齿间。
抬眸看向父亲时,嘴角勾起一抹锋利弧度,宛如出鞘的匕首,却又让人抓不住把柄发难。
在大房一家充满杀意的目光逼视中,她的眼神始终冷静自持,仿佛是这一场场对决的主宰者。
晚餐结束,当朱老爷子离席后,林万贞追了上去。
“爸,方便和我谈谈么?”她语气谦逊,眼神却很坚定地望向朱老爷子。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恰好今晚我还想再喝些酒,有什么话就到露台坐着说吧。”
朱家大宅的露台,宛如一座漂浮于尘世之上的空中花园,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庄园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