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枣泥糕突然噎在沈青梨喉间,她急忙喝了口茶才咽下去。
魏缜昨夜明明来了她这里,怎么可能又去苏婉清房中?
若不是他精力旺盛,不嫌折腾。
便是他故意为之,掩人耳目?
“姑娘……”
梧桐小心翼翼觑着自家姑娘的神色,见她蹙眉思虑的模样,心底懊悔,看来四房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在姑娘面前说了。
沈青梨回过神,对上梧桐担忧的眼神,温声道:“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说着,她继续垂下眼,吃着枣泥糕。
相较于她的若无其事,崔玲珑的青玉院此刻可算是炸开了锅。
“贱人,当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崔玲珑手中的象牙梳便“啪”
地砸在妆奁上。
霎那间,胭脂盒被震得跳起,她十根丹蔻染红的指尖死死抠住梨木梳妆台,漆面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昨夜四郎君歇在苏婉清院里的消息,像根淬了毒的银针,直直扎进她的心窝。
“连个江南来的狐媚子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你们有何用?!
滚,都滚!”
“少夫人息怒啊——”
屋内的丫鬟们齐刷刷跪在地砖上,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石砖。
“息怒,你们这群废物还好意思叫我息怒?”
崔玲珑斥骂着,珠翠满头的发饰随着步伐剧烈晃动,映得铜镜里的面容愈发狰狞。
赵嬷嬷佝偻着背冲进来时,正撞见崔玲珑攥着一个丫鬟的发髻往桌角撞。
“少夫人使不得!”
赵嬷嬷枯枝般的手死死箍住崔玲珑的手腕,“四郎君是被苏姨娘哄去的,您又何苦和下人置气?”
“哄?”
崔玲珑突然笑出声,猩红的唇角勾起扭曲的弧度,“那后进门的苏婉清都能将他哄入房里,为何我不行?现在好了,连个身份卑微的女人都能骑到我头上,还大张旗鼓的去厨房派赏……呵,她炫耀给谁看?”
赵嬷嬷面色也十分凝重,觉着这苏婉清实在是太过放肆。
得宠就得宠,还搞得这般张扬,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了台面。
“不行,我决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崔玲珑突然沉下脸,指甲无意识地划过小腹。
她嫁入府中已有小半年,却至今未曾与魏缜圆房。
如今苏婉清得了宠,若让苏婉清抢先生出长子……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缠住她的脖颈,令她呼吸发紧。
“去,去厨房给我熬一碗最烈的避子汤。”
崔玲珑突然转身,凤目里跳动着癫狂的光,“嬷嬷你亲自去,盯着厨娘,若是少放一味药,仔细她全家的脑袋!”
赵嬷嬷见她这般冲动,刚想再劝,崔玲珑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嬷嬷,我不怕的。”
“大不了传一个善妒之名。”
“反正我在京中早有跋扈之名,也不怕再多一个善妒的名头。
再说了,难道给妾侍灌药的正室夫人就我一个么?呵,我可不信那些正房夫人个个那般大度。”
“再说了,这一切都是魏缜和苏婉清逼我的。
他们一个对我无情,一个对我刻薄,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反正我这守活寡的日子已经过够了,我过得不好,也不能叫他们好!”
“去吧嬷嬷,去吧。”
赵嬷嬷望着自家主子阴鸷又癫狂的目光,心下既惊又心疼。
半晌,她重重叹了口气,点头应下:“老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