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不太新鲜,但也凑活。
林余拎着袋子进了厨房,这里很久没用了,但幸好几天前打扫过,很干净,只是电饭煲还没来得及换新的,煮米饭有点不方便。
林余先把醒酒汤煮上,又开始拆另一个袋子。他多买了些食材,打算做顿丰盛点的,就当弥补昨晚的年夜饭。
周令默不作声地跟到厨房。
起初林余觉得他是头疼难受,等不及要喝解酒汤,但汤煨好端给他喝了,他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林余身后。
厨房狭窄,站林余一个还勉强够用,再加上周令,就显得局促了。
林余转身拿东西,或是洗完菜找盘子来装,周令都得紧紧把自己贴墙上,才能让林余顺利通过。
身边一直挨着个存在感极强的人,林余有点紧绷,又怕拿东西时磕着碰着周令,或是锅里溅出来的热汤热油烫到他,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差点分神把肉煎糊了。
林余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要不你去外面休息一会儿?这里油烟大,站着也不舒服。”
周令垂下嘴角:“我是不是又碍事了呀。”
林余哭笑不得,他没想到,一向懂事贴心的周令,闹起脾气来是这个样子,和小时候的林添有点像,很可爱,让人忍不住心软。
他看着罚站似地贴在角落里的人,叹口气,妥协道:“不然你帮我递下东西?这样不用让来让去。”
周令兴致勃勃:“好呀。”
林余让他拿个盘子装菜。
周令一边打开墙柜,一边嘟嘟囔囔:“林余哥,你的厨房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上次来,我还以为你不会煮饭呢。”
提到上次,林余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收拾了一下,之前厨房那个样子,让你看笑话了。”
“可惜最后也没让你尝到我煮的粥,下次重新给你煮。”周令把取出来的盘子递过去:“这个可以吗?”
“能装就——”林余接过来,看着风格和其他餐具截然不同的瓷碟,剩余半句话卡在喉咙。
这套餐具,还是去年年底买的。那时母亲去世没多久,他想着过年就只剩下兄弟两人,怕林添觉得冷清,特意去超市买了一堆春联窗花之类,想把家里装饰得喜庆一些,碰巧看见这套碗碟,觉得好看,就买回来,想在年夜饭的餐桌上用。
只是,林添学校忙,没待到过年就离开了。
这套碗碟,便一直收在橱柜最深处,一次也没拿出来过。就连不久前,他忽然疯狂打扫房子时,也下意识忽略了。
“怎么了?这个不可以吗?”见林余不说话,周令又去看橱柜:“可是我觉得这个最好看。”
“可以,”林余回过神:“只是这个没用过,需要先烧个热水烫一下。”
“你怎么跟老人似的,买了新的却不用呀。那我把里面的都拿出来,全部烫一遍,把这些也换成好看的盘子!”
林余失笑道:“你是不是嫌我拿的盘子丑,一开始就这么想了。”
有周令在一旁时不时的“帮忙”,林余多花了一倍的时间,终于把菜全部端上桌。
时间有限,菜做得不多,但热腾腾地摆在旧木桌上,给冷清的客厅添上久违的人气。
周令捧着碗,迫不及待地伸筷子:“好香啊!看不出来,你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林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以前做得多,练着练着就会了,挺久没做了,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后来为什么不做了?”周令的筷子悬在半空,“难道是有人帮你做?”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令脸上带着笑容,林余却觉得他的情绪似乎又低落了一些。
“没有,后来我母亲去世,弟弟又常年在外上学,家里就剩我一个,平常就懒得动手了。”
“哦,原来是这样。”
周令这才落筷。
大概是真饿了,他没再说话,只是埋头吃得很快,但吃相很好,一点也不狼狈,看得林余也有了食欲,跟着多吃了一些。
吃完饭,周令提出要负责洗碗,林余说不用:“厨房的热水开不了,你不会弄,还是我来吧。”
周令坚持要帮忙,林余见劝不住,便将超市外送食材时附赠的春联拿出来,让他找个地方贴。
周令拿着红彤彤的春联笑:“你把我当小孩子呢。”
他这么说,林余便想起很小的时候,母亲也用这样的借口,哄骗过总想去厨房捣乱的林添,忍不住弯眼笑道:“你还是学生,本来也是孩子。”
周令脸上写着不服气,倒是乖乖拿着春联去门口贴了。
林余碗洗到一半,周令已经贴好春联,拉开厨房门,但这次没挤进来,只是靠在门口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