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了。
还差一点了。
要是再久一点,再深一点,就能让他溶解,让他消失,让他解脱……
可他总是不能如愿的。
水被抢走了。
被浴巾,被吹风机里的热风,被周令干燥的指腹,一滴一滴从他身上带走。
好痛。
不能呼吸了。
就连他身体里的水都已经干透,连一滴哀悼的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裹在被子里,但并不感到安全。
被子里有不属于他的气味,在入侵他,撕扯他,让他不得宁静。
更可怕的是,那还未来得及全部洗净的异感,有一部分在他身体中留下了,像虫子,蠕动,发育,四处游走,一点点长大。
好脏。
林余开始隔着皮肤抓挠,腹部,胸口,手臂,用力地抓。
也许在皮肤下,也许在血管里,也许在骨头深处。
哪怕撕裂,流血,毁灭,也一定要抓到。
*
“你在做什么!住手!快住手!”
周令按住林余的手,阻止他继续将指尖抠进血肉模糊的伤口。
林余挣扎,踢踹,像濒死的鱼一样拼命摆动身体。
周令不得不爬上床,用整个身体将他压制住。
“别这样,冷静一点,林余哥,不要再抓了。”
林余还在用力,但力气终究抵不过周令。
但他身上又添新伤,周令也不敢压得太久,察觉身下抵抗的力量减缓,试探着哄道:“林余哥,先放松好不好?”
可他刚放松一点,林余便再次抽手朝自己的胸口抓去。
“别!”
周令握住他的胳膊,情急之下,却是一把握在了林余手臂划伤最重的皮肤。
“唔——”林余吃痛地一抖。
周令连忙放手,想抓又不敢抓,下意识倾身,想用自己的身体隔开林余的指甲。
耳后一疼,沿着颈侧延伸到左肩后侧。
周令没出声,俯身贴得更紧。
“抓吧,”他拥着林余,将林余的两只手留在自己背后:“实在难受的话,就用力抓吧。”
疼痛没有停留地缠上来。
周令咬紧牙关,还是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陷在他后颈的指尖停顿了一瞬,慢慢减轻了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