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周令出神地想着,既不愿放开林余的手,又被别扭的姿势折磨得腰酸背痛,索性挨着林余,躺到了床边。
似乎才一个恍神的工夫,周令睁开眼,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仿佛以往许多个独自醒来的时刻,先前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
他只花了几秒便清醒,猛地翻身下床。
“林余哥!哥!”
他飞快走出卧室。
客厅里没人。
“林余!”
他又喊了一声,一把拉开洗手间的门,还是没人。
当他匆匆往阳台走去时,厨房岛台后探出一个脑袋。
“小添?”林余茫然地问:“你刚刚叫我了吗?”
“你——”
周令在语气变得糟糕之前停下,深深呼了口气,仿佛这时空气才重新回到他的四周,于是,他闻到了弥漫在房间里的淡淡米香味。
他顿时冷静下来。
“你在……煮东西?”
“嗯”,林余站起来,“现在已经五点了,再不煮晚饭的话,就赶不上时间了。”
“你饿了怎么不叫我,”周令走向林余:“家里没什么吃的,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或者我们去外面吃也行。”
“没关系,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林余说:“我煮了粥,一会儿到路口买份拌菜,妈上次还说想吃呢。你看,都煮好了。”
林余打开电饭锅,屋内的米香顿时浓烈起来。
这个电饭锅,是周令和林余失去联系那段时间买的。有一天午睡醒来,他不知怎么,疯了一样想念这股味道,于是点了大大小小十几家店的粥,没有一家和他想要的一样。
最后,他大半夜开车,绕了半座城,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私营超市里买烟时,看到了摆在货柜最顶端的电饭煲。
很便宜的那种,不论是造型还是材质,都透着廉价的塑料感。拿回家放在法式装修风格的厨房里,突兀又诡异。
不久之后,在另一个疯狂想念同一种味道的夜晚,他再次冲动地买了一袋米。
他想,不就是白粥吗?能特别到哪里去。
他搜索了教程,按照比例,仔细地量着水和米,信心满满地按下了启动键,然后忽然忍受不了地拔了插头,将混着水的生米全部倒进垃圾桶。
在那之后,除了拿酒,他再没进过厨房。
他原本以为,这些东西,大概永远也没有机会使用了。
“那就跟以前一样,”见周令目不转睛地看着锅,林余微笑着问:“先给你盛一碗做甜的?”
周令从来不吃甜的粥。
但他还是说:“好。”
“对了,”林余四处张望:“糖放哪里来着,最近我真是变得越来越健忘,今天早上连菜也忘了买。小添,你看见家里的保温桶了吗?我明明洗好放在柜子上了。怎么家里的东西,好像全变了个方向?”
林余的话颠三倒四,但周令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家里的糖用完了,我明天买一点回来,好吗?还有保温桶也是,我买一个新的。你还想找什么,都告诉我,我帮你找。”
林余有些急了:“来不及了,我还得去医院给妈送饭呢,一会儿晚了,她该着急了。”
说着,他匆匆去拉储物柜的门,脚步不稳地绊了一跤,被及时冲过去的周令扶稳了。
周令想起老公寓中那张遗照,没有阻拦林余,而是让他靠着岛台站着,在橱柜里翻找一通,找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便当盒。
“先用这个装可以吗?”
林余点头说:“可以的,一会儿我拿件干净的衣服包起来,应该不会凉太快的。”
周令拿着便当盒走到电饭锅旁边。
“要盛多少?”
“我来,”林余忙说:“你小心,很烫的,放着让我来。”
周令没有推脱,依言将便当盒交给林余,然后站在半步远的距离,托住林余的腰,防止他站不稳弄伤自己。
林余专心地盛着粥,没有反抗周令的动作。
等粥打包好,周令拿了羊绒围巾,用同样的动作,护着林余将粥包好装进袋子。
“那我先出门了,回来的时候给你也买一些卤菜。要是饿了的话,你就先吃碗甜粥垫垫。”
他转头便忘了没有糖的事,周令也不提醒,而是说:“我也跟你一起去送饭。”
“你的功课都写完了吗?回来太晚,你又要熬夜,太辛苦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要是想妈,我一会儿到了给你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