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鹰举起手,状似投降道:“我看你这么入神,有点好奇而已,没别的意思。”
“会议结束了?”
周令站起身,要去找宋明月。
周鹰拦道:“想什么好事呢,休息十分钟而已。”
周令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坐下来,避开周鹰的视线,继续看视频里的林余。
周鹰起身:“要咖啡吗?给你带一杯。”
“不要,”周令头也不抬地拒绝道:“最近我快被咖啡腌入味儿了,你也少喝点吧,小心猝死。”
“这就不劳你担心了,姐硬朗着呢,”周鹰摊手:“身上有烟没,给我来一支。”
“戒了。”
“真的假的,”周鹰不信:“你烟瘾这么大,戒得了?”
“想戒,就戒得了。”
周鹰看周令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也懒得再逗他,起身朝茶水间去了。
她要了杯冰美式,靠在走廊上,一边喝,一边透过会议室敞开的门,看周令盯着手机难掩笑意的样子。
即便她非常不想承认这种叫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但不得不说,她还从没在周令脸上见到过这种认真到温柔的表情。
那个叫林余的男人,竟然能让周令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周鹰抿了口咖啡。
冰冷的咖啡液划过喉咙,涩意在舌根纠缠。
她恍了个神,想起一些被她忘记——也许就连周令也想不起来的往事。
那是周令才刚被接回老宅不久时,家里除了宋明月和周海驰,其他包括她在内的小辈,纷纷搬出老宅,有了自己的房子,大部分时间里,在老宅活动的只有周令和佣人。
正逢暴雨天,大家要赶回来参加一个突发会议,在路上或多或少都淋了雨,周鹰也不例外,到老宅时,浑身湿透,是站在门口的周令,给她递了第一条毛巾。
那时,周令还不能参加会议,更无需等在门口。
当天的会议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结束后,从外封锁的会议室大门被打开时,周令竟然站在门口。
他的身边有个小餐车,上面放着热腾腾的姜汤可乐。
“可以预防感冒的,”他对第一个离开的宋明月说:“喝一点暖暖吧。”
宋明月仰着高高的下巴,也许看了他,也许没有,但没有伸手去拿杯子,只是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
紧随其后的一个个,看向周令的目光也皆是防备。
周鹰走在最后,看着渐渐垂下头的少年,离开了,又退回去,说:“我拿一杯吧,谢谢。”
当时周令说了什么,而她究竟有没有尝过唯一被带走的姜汤可乐,周鹰都已经记不清了。
她甚至已经快要想不起周令当年的模样。
好像比现在矮一些,瘦一些,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温柔。
从什么时候起,那个会在雨天给大家做姜汤可乐的少年,长成了与当初截然不同的模样?
在这个家里,没人会在乎这些。
周鹰端着咖啡的手微微颤了颤,挪开目光,不再看周令的身影。
她转过身,第一次在会议还没结束时,就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她纠正了自己的想法。
也许那个叫林余的男人,并不是改变了周令,而是让周令逐渐找回被这栋可怕的宅子夺去的,原本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