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给我,我来开。”
孟月仙一松手,刘勇赶紧把两瓶酒抓起,塞进自己的枕头底下,又顺手掏出一瓶二锅头放在桌上。
“喝这个,这个好喝,今天咱就照着昨天喝,喝死就当睡着了!”刘勇三两下扭开酒盖儿,开始倒酒。
这还真不是孟月仙未卜先知。
这个年头烟酒的用处极大,可是硬通货。
深市刚刚开放市场,茅台可以不用侨汇劵排队就能买,她排队买了两瓶,还有一条中华烟,花了三百出头。
特意买这两瓶酒,是以备不时之需,在黑湖没用上,她就带上车。
价值不高,可送到了刘勇的心坎上,他是真高兴。
二人喝酒,下酒菜是花生米、猪耳朵。
话题从南北方差异到林区熊瞎子打窝,又从柳根子炸着吃香还是炖着吃好,到开放浪潮对老百姓的影响。
从天亮又喝到了天黑,喝到位的孟月仙刚要起身回去睡觉,刘勇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
“长点心眼儿,能不掺和就少掺和。”
孟月仙云里雾里地听进耳朵,刚想问一嘴,红梅就来搀她。
“妈,你这是喝多少?”
“不多不多,再喝一天,咱就到地方了,下车跟我哥走,我哥去哪,我去哪……”
刘勇知道孟月仙喝大了,赶紧摆摆手。
“给你妈整回去,我也困了。”说完直接躺倒,眼睛一闭,架着二郎腿,嘴里哼起小曲。
最后一天的车程,让每个人都心生希望,终于快到目的地。
吃喝拉撒在这车上整整呆了三天,说不难受那都是假的。
结梁子的那两个俄国男人,时不时就在前一节车厢转悠。
不小心跟他们对视,就能读懂他们的目光,像是狼盯着到嘴边的肉。
听说刘勇答应罩着几人下车,黄刚这才凑过来跟孟月仙一家吃饭。
小媳妇需要哄不假,可想划清界限才是真。
梁子结下的第一天,他就找那两个毛子解释一番。
换来的是一视同仁的公平对待。
翻译一下就是,上车容易下车难。
小鬼难缠就在这。
人家回自己地界,盘你几个外国人还不是手拿把掐。
黄刚是又气又没法表现出来。
谁成想那女人真说服了刘勇搭救,也不知道给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
孟月仙知道黄刚想的什么,人之常情,倒也理解。
自己捅的篓子怪不得别人,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随着火车缓缓降下速度,众人手上都拎好行李大包,做好下车的准备。
孟月仙眼睛紧盯着车厢前头的刘勇,当然只能看到刘勇光秃秃的后脑勺。
火车猛地停下,三天没见的列车员这才出现在车厢连接处,无精打采地开车门。
孟月仙手里提着大包,本想快两步追上刘勇,可停车的惯性让几人一个趔趄,等站直身子,已经不见陈勇的身影。
突然,七八个俄国小伙子从车门涌进车厢,三两下就把刘勇的大包从车窗上扔下,又从车厢鱼贯而出。
被卡在车中间的孟月仙一行人,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不过三五分钟。
等孟月仙急急下车,耳边是站台广播里的俄语轰鸣,眼前哪还有刘勇的身影。
车站里人流如织,到处都是黄头发蓝眼睛的俄国人。
她也顾不上找人,守在原地看货,接应自家的大包。
在孟月仙弯腰拖货的功夫,两道黑影拢在她身周,她抬头一看,正是结梁子的两个俄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