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仁想去看樱花吗?”
小小的悠仁获得了更高的视野后,果然轻而易举地被粉色花海所吸引。
“哇——是樱花!悠仁想看!”
得到眼神暗示的草间泉熟练地调整好姿势,抱着小悠仁走远,这段时间他在组织里带小孩的经验可不是白练的。
四周再无熟人,两位耳鬓已经开始斑白的老人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阳菜准备去上东京的大学?”
“嗯,出去闯闯是好事,而且我那不争气的小儿子现在就在神奈川窝着,要是有事情也来得及赶过去。”
“你不跟着一起搬过去?”
上了岁数后视力有些老花,草间润之助稍微眯了眯眼,虽然人影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一眼找到了人群中格外活泼的阳菜。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了,人年纪大了,感觉现在是一天比一天不想离不开自己的家乡了。”
同为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朋友,虎杖倭助忍不住按上他的肩膀。
“润之助啊,不要把自己困住,你和我不一样。如今阳菜就要步入人生的新阶段,你还把小泉给等回来了”,而且小泉他……
虎杖倭助猛然停顿,抬头望了望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老头子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小泉洗心革面了是不是?你不是说他转投到了正经地方,阳菜的事情都是他请对方解决的吗?”
数十年的交情,草间润之助哪能猜不到接下来他要说的话。
“倭助,不要再说这种话,你是打算打发老头子我走了以后,一个人守着悠仁?”
几年前葬礼的场景闪过。
草间家和虎杖家俩夫妻是同时期出意外的,所以当年的内情,知道的人除了虎杖倭助,就只剩草间润之助。
虎杖仁重伤治疗、虎杖香织不知所踪,操办完儿子儿媳葬礼的草间润之助,隐藏好悲痛想去劝慰一下老友。
“润之助,香织回来了。”
但是虎杖倭助的电话先一步打了过来。
他们都能感觉到香织好像哪里变了,可虎杖仁病态地守着失而复得的妻子。
正常的孕妇能在如此重大的事故里完好无损的回来吗?
“香织”解释说她额头上是急救手术后留下的痕迹,但是算上手术和恢复,时间上实在过于微妙。
“我说不清楚,她是香织,但又不像是香织。”
虎杖倭助悬着的心,在“香织”生产的那天终是彻底死了。
医生宣告,虎杖香织在产子后因突发羊水栓塞,抢救无效身亡。
本就精神不稳定的虎杖仁,二十四小时后自缢家中。
瞬间苍老的虎杖倭助颓然地站在保温箱外,足月生产的孩子白白胖胖,但是还没到睁开眼的天数,父母就全都不在了。
“悠仁……”
这是虎杖夫妇在刚怀孕的时候就定好的名字。
虎杖倭助心里明白回来的那个“香织”不对劲,他甚至怀疑过她生下的孩子。
可当他第一次抱起白嫩的小悠仁,干枯的手指被小小一只手握住的瞬间——
温热真实的体温瞬间涌进他悲痛空虚、满是疮痍的内心。
啊,悠仁实实在在是仁和香织爱的结晶,不可能是什么“怪物”,是他要用接下来余生所有时间去守护的孩子。
虎杖家没有多余的亲戚,虎杖夫妇的葬礼全程由虎杖倭助和草间润之助操办。
整理仪容时草间润之助注意到虎杖香织头部的缝合伤,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被自己逐出家门的小儿子。
因为某个大胆猜想止不住地冒出来,他开始瞳孔瞪大、双手不停地颤抖。
处理完供台的虎杖倭助会身就是这副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