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昀拍掉手中的灰。
他回头,以手拂开低垂的柳枝,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见凌含璋正杵在不远处挑眉望着他,眼里满是促狭的笑。
他还没开口,顾景昀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果不其然,凌含璋假模假样地抗议道:“师兄怎可见色忘义!竟然为了美人,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开我!可真是——”
话没说完,一柄由真气幻化而成的剑,凌厉地朝他袭来。
凌含璋连忙侧身躲开。
那寒光凛凛的剑并未追击,而是与之擦肩而过,狠狠击中身后几米开外的一块巨石,刺入僵硬的石块之中。
“轰——!”
巨石顷刻间便成了一堆碎石子。
凌含璋:“……”
那是专门给弟子学武用的,天天都被人混着真气,拿拳砸用剑劈,都坏不了的试炼石啊!
从星陨宗重金买来,一百年都没裂过半个口子,还被戏称为金刚无敌石的试炼石,师兄随便一击就碎啦?
顾景昀漠然道:“你若学不会‘尊重’二字,我便亲自教你。”
凌含璋肉眼可见地收敛许多,低着头老实道:“师兄,我错了。”
“没有下次。”顾景昀冷冷道。
“是。”凌含璋缩了缩脖子。
顾景昀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何时才能稳重些?整日不着调,未来如何把剑宗托付给你?”
凌含璋吃了一惊:“师兄要去哪儿?难道是提前去北洲找雪妖王?”
顾景昀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反问:“不行?”
“师兄,万万不可!”
凌含璋着急道:“你境界已停滞百年,那妖王却未必,此去凶多吉少!你忘了上次是怎么百死一生才出雪境的么?”
“哦?”顾景昀慢吞吞地说:“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何况他伤势更重于我,说不定早就死了。”
凌含璋眉头紧锁,语速飞快道:“师父与师母的玄冰棺还能再撑三、五年,我们一定会找到其他延缓毒素的办法。而且……”
他壮着胆子道:“师父昏迷前说过,不许你再去雪境了!”
顾景昀顿了顿,说:“你每日让我操心,我如何能抽空去找解毒的法子?”
语气中满是失望。
凌含璋抿了抿唇,神情黯淡。
“是我不成器……”他低声道:“我、我会好好修炼的。”
顾景昀冷笑:“嘴皮子一碰就能出口的承诺。”
凌含璋咬了咬牙。
他跪在顾景昀的面前,仰头看着师兄,发誓道:“从今日起,我每日挥剑一万次。”
顾景昀缓和语气:“说到就要做到。”
“绝不会偷懒的。”凌含璋问道:“师兄,那你还去雪境吗?”
“本来就没打算去。”
顾景昀懒洋洋地说:“我说的是,待我飞升之后,把剑宗托付给你。你自己在那瞎猜了一通,我实在不好意思打断。”
“??!”凌含璋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道:“师兄,你诈我?”
“我可没有。”
“就是有!”
“懒得与你争辩。自己承诺的事,就得做到。否则——”
顾景昀指了指不远处的碎石,眸中含笑,缓声道:“它便是你的下场。”
凌含璋:“……”
顾景昀转身就走,人都离开习武场了,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折返。
笑容前所未有的温和。
凌含璋死死瞪着他,警惕道:“你还打着什么鬼主意!”
顾景昀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琉璃瓶。
琉璃瓶被软木塞死死堵住,瓶内装着三分之二的黑紫色液体,摇晃间,有细小的气泡从液体中向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