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浅嘴角一勾,手一挥,那些人便将箱子打开,入眼的是被堆叠得高高的线书。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妙法莲华经》《女戒》······
除了经书便是女训。
“张姑姑这是何意?”
“老夫人怕你夜里无聊,特意让奴婢送些书册来,”说着还让人在她身前摆了个矮桌几,上面陈列着笔墨纸砚。
“老夫人还说了,祠堂乃庄严之地,心不清的人踏入恐要污染了这净地,唯有抄些书,才能勉强挡下些污秽。”
这话刺耳,秋茶在后头跪着,横眉冷对,“张姑姑,你指桑骂槐谁呢,这位可是镇北侯府的夫人!看清楚你的身份!岂敢无礼!”
张浅:“你这话可说错了,无礼的是你,我代表的可是老夫人,说的话全是老夫人的意思,怎么?你这话是在说,老夫人身份还不如新夫人了?”
“你······你,你血口喷人!”
“没本事就别乱叫,来人,拿块破布来,堵住她的嘴,一个丫鬟而已,竟敢藐视老夫人。”
那破布及其脏,还散发着腥臭的味道,靠近秋茶时,她险些吐出来。
连拿布的小厮都隔着层布拿着。
秋茶越恶心,张浅心底就越是快意,她可还记着,这秋茶前几日还拿脏衣服扔她,反了天了。
“够了,”方才头一直低着的江绾开口,拉住秋茶的手腕往自己身边靠,眼神警示那小厮,不让破布再靠近。
小厮猛地被那眼神吓到,手缩了回去,看着与平日和顺的夫人判若两人的夫人。
江绾扭头,与张浅对视,就算跪着,她依旧直挺着身子,一上一下的姿态,可气势却是反过来的。
“张姑姑,经书我会抄,祠堂重地不容污秽,那布怎么进来的?”
“你······”张浅没想到自己的话被拿来用在这地方,但又没法反驳。
“哼,”脸上倒是依旧一副嚣张模样,她盯着秋茶,恶狠狠道:“今日就先放过你。”
秋茶也不服输,瞪了回去,谁怕谁的气势,抬着脖子,与她无声叫嚣。
张浅受气,变得有些不耐烦,“这些书,夫人需得在明日前抄完,还要用瘦金体,不可错字,不可涂抹,否则便是亵渎,奴婢良言,夫人可别偷懒。”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走得快,顺起一道风,让烛台上的烛火晃荡。
很快祠堂就只剩下两只跪着的身影。
“夫人······”秋茶委屈起来,“三大箱啊,那岂不是要通宵抄完,奴婢字又不及夫人好看,这,这是要熬坏身子的啊。”
江绾安抚她,“既然是老夫人的意思,那便只能做了,没事,我写字很快。”
她对抄经书这事很熟练,上一世没因无子少抄,这惩罚还算可以接受。
她眼下最担忧的,是兄长的口风,他是知道自己常去长今阁的,只不过并不知道谢允这个人。
他会说什么,江绾实在是不确定,万一说错了,那不管事实如何,这疑似私通的罪名就要扣到她头上了。
这才是最致命的。
可现在她哪里都去不了,秋茶也被关着,寄希望于飘忽不定的答案,实在令人心焦。
看夫人秉烛抄书,秋茶心里脑里都是懊悔与心疼。
“夫人,那布坊的人怎么撒谎呢,您明明就去了啊。”
江绾手上没停,“你倒是问到了重点。”
本来一句话就能相安无事的情况,却变成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境地。
“一定是有人要害夫人!我看就是那张浅,奴婢刚刚在花厅可看得明明白白,她胆子可大了,竟敢对大爷有贼心,绝对是她。”
江绾也怀疑过,有被张浅跟踪的可能性。
但以她方才那些举止,看着确实不像知道她出门后的行踪,也就是一味地认定她在外边私会。
如今摆在明面上的证据,皆是她这一想法的佐证。
那,不是她,又会是谁?
这府里又会有谁如此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