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大话净说些了不得的大话
“你之前不是说过的嘛,就算是去上高中了也绝对不会耽误我这边的工作。难道,那个时候你只是在说大话吗?”
说着这话的甚尔,一时听不出到底是再用怎样的语气,但多少能够听出他的不满。五条怜瞬间提心吊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既然只是在说大话的话,那我——”
那他要怎样?
不再替她的高中学费买单了?不再找她进行任何与本职工作(所指的当然是咒术师杀手的工作)的协助?连带着连零花钱都全部取消归零?一切好像皆有可能。
如果是以前,她还会顺便再思考一下“被甚尔从这个家里赶出去”的可能性,不过这种事情她最近想得倒是不太多——确切地说,其实是完全没想过。也不知道这种安全感是从哪里来的。
五条怜等待着甚尔接下去的话语,但是他却没再说下去了,这份沉默也算得上是来自于赞助商的威胁。
“知道啦……”
没办法,还是先服软吧。
“我没有不情愿,也没有在挑刺,你不要想太多。”
干脆把责任推回给甚尔。
“那我现在就回家咯?”
“嗯。回来吧。”
五条怜挂断电话,踏上电车,哐当哐当摇晃上两站。回到家时,甚尔却不见踪影,丑宝和惠也不见了。前者肯定是跟在了甚尔的後边,後者嘛,大概率是被送去了托儿所。
还有一部分的小概率是,他已经被带去禅院家卖掉了。当然这只是随意的乱想而已,才刚刚冒出头来,就被五条怜以苦笑掐灭了。
才不会有这种事呢。她想。
从柜子里翻出相机,再装上金贵的长焦镜头。真没想到这个昂贵的机械还能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冰箱上贴着便签纸和相片,凌乱的笔迹写着目标对象可能出现的几处地点,她得挨个调查一遍,直到找到目标对象为止。
花了整整五分钟,五条怜才终于分辨出了每个字的意思。把地址誊写到手账本上,她就出门了。
早晨时还挤在一起的层云,此刻已经散开了不少,空气中漾着一点夏日的气息。五条怜走在青空下,手里捧着相机,心里却完全没在想任何和这次任务或是目标对象有关的事情。
她在想的是,再过几周,第二学期就该结束了,时间过得实在是有点太快了。但这也是因为自己转学的时间节点比较微妙。
第三学期,然後是高二,再然後,高中也会很快结束。之後要做点什麽呢,一直当甚尔的万能小助手吗?
忽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五条怜不由得猛抖了一下,可能是心虚又或者是恐慌的心情钻了进来,瞬间就填满了她的整个思想。
是了,以後该怎麽办呢?
这不是现在就得思考的问题,但一定是必须思考的事情。
很想问问甚尔,正如每一次她感到未知或是迷惘时会做的那样,但如果是甚尔,他一定也给不出什麽好答案,八成还会用一点无聊的废话把话题搪塞过去。毕竟,他是个没有“未来”的男人。
他总是看起来好像很活在当下的样子,可在很多时候,五条怜都觉得,他只是“当下”的囚徒,困在这一刻与过去的每一秒钟。
在时间向前推进之前,他始终是个既定的丶不会改进的存在。即便“未来”真的已经到来了,他也依然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他依赖在此刻。
我又有什麽资格说他呢。五条怜自嘲地心想。
她和甚尔并没有什麽区别——丧家犬的身份没有区别,困在过去的这一点没有区别,就连暗淡到一望无前的未来也是如出一辙。
她甚至还不如甚尔,毕竟他还被冠上了咒术师杀手这麽个骇人的头衔,而自己仅仅只是蜷缩在杀手影子里的一团不知道该怎麽描述才好的丶渺小的存在罢了。
直到今天,五条怜还在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思考什麽未来了。没有意义。
放弃思考的那个瞬间,她忽然觉得畅快了好多,整个人都变得无比轻松。她甚至能够轻快地蹦跶在天桥上,先对着遥远的路牌拍下了一张根本不能算作是摄影作品的难看照片。
在目标对象可能出现的地点扑空了三回,直到登上了东京塔了望台,她才终于找到了一点踪迹。
居高临下地看着变得无比渺小的高楼,其中的一栋写字楼里,走过了和目标对象很相似的女人。五条怜立刻举起相机。
只需要缩短焦距,炮筒般的长焦镜头将数百甚至数千米的距离压缩到根本不存在。目标对象行走在顶层的玻璃窗边,目光的方向似乎是在注视着大楼脚下穿梭而过的人群,一边看着一边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笑,殊不知自己也变成了他人视野中的注视对象。
确定了目标对象所在的大致区域,东京塔了望台就没有彻底失去所有的趣味性了——反正她也只是为了目标对象才花钱买下了望台的门票的。
立刻下楼,朝着写字楼所在的方向而去。五条怜时不时举起相机,用镜头瞄准着目标对象的动向。
“喂!”
身後传来好不礼貌的呼喊,一个陌生的男人冲着她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