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场小小的革命失败了,其实也无所谓。就算再吃一个处分,也完全没有关系。
看着一脸认真地说着自己主张的七井和桐原,五条怜忍不住这麽想。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冒出了这种很不切实际般的念头。
毕竟,再吃一个处分,她就很有可能要退学了嘛。
五条怜等待着自己的处分审判,实际上审判并没有落下。
相反的,得到的消息是,校方愿意更改校规,把关于制服鞋的规定彻底移除。
所以,这是……成功了?
五条怜还有点懵,但七井和桐原已经搂着她的脖子蹦跶个不停了。或许自己也该蹦跶起来,不过呆滞状态下这好像是个高难度的动作。
不再有什麽放课後的革命小联盟,倒是挺不错的。但同样应当随之结束的业馀吉他课该怎麽办呢?或许该想想该怎麽结束了。五条怜纠结着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倒是天满隼先开口了。
“果然最近乐队的排练很忙。”他是这麽说的,“我可能没办法继续教你弹吉他了,真是非常抱歉。”
明明是自己不愿意继续在这件事上消磨时间了,到了天满隼的口中,却变成了他自己的过错。五条怜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是应该点头应下,还是应当违心地说,自己还想继续学习吉他。
又或者,直接戳穿他的谎言?这麽做显然不那麽妥当,但也不是绝对不行。
最後她是怎麽做的呢?不好意思,其实她什麽也没做,除了呆愣愣地瞪着天满隼之外。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更加难过的。”他是笑着这麽说的。
唔……所以他现在很难过吗?
虽然五条怜心里没有冒出太多的悲伤,但既然对方怀有这样的情感,那同为当事人的自己,也该说点什麽安慰他才比较合适吧?
她连忙摆摆手:“乐队的演出,我还是会来看的呀。”
“嗯。而且平时上课也还是可以见面的。”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真可惜,没能教你更多。”
“是我学得还不够多……”
这话倒是真的,她一点都没有认真在学。
那就提起吉他,挥挥手道别回家吧。她要完美履行回家部的部活了。但她也没那麽着急,于是慢悠悠走在路上。
吉他包提手有几分粗糙,摩挲着指根,微微发痛,即便多麽心不在焉,也忽略不了这股沉重下坠的触感。
说不定,应该把吉他背在身後,这样就能轻松一点了。可五条怜还是想要提着它,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本质是个受虐狂。
忍不住开始在大脑中整理学过的和弦,可是能记起来的实在不多。相较之下,更鲜明的回忆反倒是天满隼。
会想起天满隼的白衬衫,带着洗涤剂的清爽气味。想起他垂下的发丝和纤长手指扫过吉他弦。
然後,就像同类类比一样,她得想起甚尔的手了。
再之後,他的存在就会像是病毒一样,疯狂侵占大脑,好的他或是坏的他还有讨人厌的他的模样,一股脑全都冒出来了。
为什麽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想到甚尔呢?
一旦他那黑漆漆的身影挤进来,酸涩的校园感不就消失无踪了嘛——而且还会转变成阴暗的淤泥呢。
五条怜甩甩脑袋,干脆把天满隼和甚尔全都从脑海里丢出去,总算是享受了片刻的安宁。只是一回到家,就又要面对黑漆漆的家夥了。
“我回来了。”
她推开门,把吉他放下,发出“咚”的一声响。
“哦。”这声响让甚尔忍不住侧首,“哎,你把吉他带到什麽地方去了?”
“你说吉他啊?”
其实一直放在音乐教室里,但五条怜下意识地想要遮遮掩掩。
“你要用吉他吗?”
甚尔撇嘴,看起来也像是想要逃避这个问题:“也不是。”
“之後我都会早点到家的。”
“所以你前段时间那麽晚都是在干嘛?”
“唔——”
五条怜挠挠头。
倒是可以把制服鞋革命的事情说出来,但还是那句话,他八成会嘲笑自己孩子气。既然如此,还是继续隐瞒吧。
“没什麽。”
“行吧。也是正好了。”
“正好什麽?”
“正好能拉着你去干新的工作。”
像是想到了什麽,甚尔笑了一声。
“这次很轻松,只需要你发挥你的大小姐本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