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半月后。
山东,济南府。
周维岳裹在一件袄子里下了船,少了船舱里的炉子,周维岳被迎面吹来的寒风冻得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一趟税粮运完,外面已然到了初冬的时节。
也得亏这年头还没有动物保护法,汪泰鸿在返程途中给周维岳买了一件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草做成的袄子,这才让他能略微抵御初冬的寒流。
“这趟活儿交了差,就赶紧缩回去丘县待着,最起码躲个三年五年的再出来!”
周维岳下定了决心。
眼瞅着距离“胡惟庸案”案发越来越近,周维岳只想越低调越好。
可结果……
“陛下的任命已经下来了,来年开春你便去主持翻修济南府学。”萧忠笑吟吟的看着周维岳。
“啊?”
周维岳张大着嘴。
济南府学坐落于大明湖畔,或称济南府学文庙。
对,就是那个大明湖畔。
既然称之为文庙,自然具有祭孔、教学和科举考试等多重功能,同时也是整个山东最高规格的官学机构,是秀才们参加乡试的重要场所。
这年头能跟科举牵扯上关系的,那基本上都是重要事儿。
“萧大人,下官何德何能啊?”周维岳苦着一张脸。
“怎么先前运税粮的时候如此机智,现如今又想不通了?”
“萧大人……您的意思是?”周维岳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济南府学乃是董彦杲在洪武二年主持重修的。”萧忠提点了一句。
周维岳瞬间恍然大悟!
然后脸色一阵剧变。
这他娘的哪儿是去翻新济南府学啊!
这是去翻董彦杲的旧账!
“萧大人……”
周维岳一张脸变成了苦瓜色。
“怕什么!让你去修济南府学的任命是陛下下的,只要涉及翻修济南府学,你便是个顶个的那个!你还担心他董彦杲来找你麻烦?”
萧忠故作不悦:“再说了,必要时刻有老夫在你身后!”
周维岳有话没敢说。
他不是怕董彦杲,他是怕卷进这山东的党派之争啊!
别看这会儿两边人打的热火朝天的,但等到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发,一个个全都得变成洪武大帝的刀下亡魂!
这会儿的周维岳躲都还来不及,哪敢往里面钻呐!
另外……
这事儿老朱怎么会让自己来啊?
自个儿不是早就从运输税粮那事儿里面摘的干干净净了吗?
“难不成……是因为朱标?!”
周维岳想通了关键,然后变得咬牙切齿:“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朱标,亏我还觉得你温文尔雅,结果居然背刺我?!”
“怎么?你可有不满?”萧忠平淡的声音响起。
周维岳急忙拱手:“下官不敢!既是陛下交代,下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恩,既如此,来年开春你便来找老夫复命吧,届时济南一应人力皆由你调度,切记,此事办的好了,好处会超乎你的想象!”
周维岳没理会萧忠画的大饼,反倒敏锐的察觉到了萧忠话里的关键信息:“萧大人方才说一应人力?”
“恩。”萧忠依旧不动声色。
周维岳急了:“那……这翻修济南府学得要钱啊!陛下可曾说了预算几何?拨了多少款?”
萧忠终于是颇有深意的摇了摇头:“一分未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