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鲢鱼单单吃着也没意思,朱兄可有酒?”
“有!济南府产的秋露白!”
“好!好!今日见朱兄,当浮一大白!”周维岳瞬间大喜。
酒过三巡,人已然微醺。
这秋露白乃是齐鲁名酝,“色微黄,极清,香沁肌骨”,搭配着清寡的水煮鲢鱼,竟也别有几分滋味。
当然,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最主要的还是这朱应雄实在是个健谈的人,天南地北,海天阔地的都能谈上几分,风趣而不失风度,算是让周维岳在这运河上漂泊数日的寂寥都冲淡了几分。
“周兄此去何处?若是顺道,不若结伴而行?”
朱应雄此时也极其诧异,眼前的周维岳虽然年少,但谈吐全然没有少年人的稚涩,不光各地风土人情皆有涉猎,更是天文地理、古今未来都能聊上几分。
一时间只觉得这世上竟有如此博学之人。
虽然,朱应雄也看出周维岳并非一般的行商,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拆穿对方。
酒逢知己千杯少,有些话说开了,反倒是多了几分生分。
只是朱应雄这话却让周维岳酒醒了大半,打了个哈哈道:“家中有些生意在应天,小弟我此去便是去照料家中生意。”
“周兄此去应天?”
朱应雄略显惊讶的低呼,但也看出了周维岳不想在目的上多聊,绕开话题:“朱某此去也是返程应天,不若一同前行,也算有个照应?”
“这倒是无妨,只是……朱兄的船?”
周维岳指着朱应雄的那艘大船。
这艘船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所有,雕栏玉砌,富丽堂皇,竟是比汪泰鸿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商船还要豪华几分。
“让船员们跟在周兄的船队后面就行了,朱某和周兄在这船上同垂钓,共饮食,岂不快哉?”
“哈哈!好,老汪呐,再去寻一根竿子!”
……
相处越久,周维岳愈发觉得这朱应雄不是普通人。
不只是体现在言谈举止上。
这人对当下的天下大势、民生疾苦、甚至是内忧外患都有几分了解。
“乃兄此番刚从莱州过来,只觉倭寇之患如跗骨之疾苦不堪言,又途径青州之地,知晓天降旱灾致我青州旱地千里民不聊生,这世道何要如此苦我大明百姓!”朱应雄一脸痛心疾首。
周维岳倒是大咧咧的摆了摆手道:“咱大明的百姓是最坚强的人,朱兄觉得倭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旱地千里民不聊生,那是朱兄见惯了锦衣玉食高枕无忧的日子。
“若是再早些年,山东还在元人掌控之下那才叫苦哩!百姓们不光要面对朱兄说的这些,还得忍受元人无休止的剥削,可便是那样,百姓们不也熬过来了?
“这日子过得好与坏还得看和谁比,和朱兄相比,百姓们是稍显苦顿了一些,可若是和曾经的自己比,那已然要好了无数倍!
“如今的大明百姓都感激着咱们陛下哩!”
这话让朱应雄若有所思。
片刻后,认真的讨教道:“如周兄所说,那这倭寇之患和山东旱情朝廷便是不用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