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程羽清清嗓子,说话时鼻音不再那么重,他指了指顾修远套在卫衣外面的自己的背心,“这是新的时尚潮流吗?”
顾修远脸颊微红,“我就是顺手套上的……”
他作势要脱,程羽摆摆手,“穿着吧,”他看屋子里已经收拾干净,阳台上的烧烤工具也已归纳整齐,“叫保洁了吗?”
“我自己收拾的,”顾修远一副求夸奖的样子,“反正我也是无聊。”
程羽问:“那你吃午饭了没有?”
顾修远摇摇头,“干完活睡了一觉,刚醒。”
“那去吃饭,”程羽刚坐下就又起身往外走,“正好我中午也没吃多少。”
两人在小区外的一家面馆随便吃了点,程羽付好钱,对顾修远说:“陪我走走吧。”
顾修远自然乐意。
他们就在小区里沿着几栋居民楼之间的步道,慢慢走。
顾修远感觉程羽有话要说,内心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程羽在他们上床过后不仅没逃避见面,反而陪他一起吃饭散步,说明他很有希望。
“我今天去了趟医院,”走到中庭的景观喷泉时,程羽突然开了口,“我问了问专家关于你易感期的事。”
“然后呢?”顾修远有点意外。
“还能有什么然后,”程羽笑了笑,眸色黯淡,“腺体专家说你这样长期打抑制剂会出大问题。”
顾修远在他面前站定,挡住程羽的去路:“哥哥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Alpha和Beta就是天生不合适。”程羽低下头,暗自吸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们还是算了吧。”
“……你说什么。”
顾修远隐忍着咬住嘴唇,口袋里手机不合时宜地嗡嗡震动起来,他按掉电话,对方又立刻打过来。
急促的铃声让顾修远听得心烦意乱,程羽却觉得像道救命符,可以让他从窒息的沉默气氛中暂时抽离。
“你先接电话,没准是急事。”
程羽背过身去,抬手抹把脸,沉沉呼出一口气。
顾修远盯着他的侧影,拿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电话是顾爸爸打来的。
接通一瞬间,“兔崽子”便狂飙而出,就连程羽都能将他的暴躁听得一清二楚。
倒也没什么急事,无非是儿子消失这么久,爸爸打来电话问候一下。表面上是为顾修远昨天没为小美的生日有任何表示而生气,其实还是在关心顾修远易感期将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陈医生打了几通电话过来问你的状况,你自己什么样你不清楚吗?那个Beta找不回来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赶紧给我滚回家里来!”
“我还有事,先挂了。”
顾修远掐断电话,看着程羽。
程羽抬头,对上他受伤的眼神,胸口一阵阵抽疼。
在车上吸了半包烟才打好腹稿,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结果看到顾修远强行忍着不掉泪的样子,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勉强扯出一抹苦笑:“你爸爸说的没错,强扭的瓜不甜。”
“我不听他说,我只想听你说。”顾修远像堵墙一样挡在程羽面前,一股无形的迫力沉沉压在程羽肩头,让他几乎没办法呼吸。
程羽鼓足气,正要开口时,一道清亮的嗓音切开了他与顾修远之间令人窒息的凝固气氛。
“程羽——!”
没等看清,一道疾奔而来的身影飞扑过来,热情地将程羽抱了个满怀:“我他妈想死你了!”
不用看脸,单看那头明艳张扬的红发,程羽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晓乐……”
程羽拍拍挂在自己身上的Omega,眼神瞄向抿紧嘴唇的顾修远。
顾修远撇开头,扬手抹了把眼角,倔强地不肯让程羽再看见他掉泪。
“程羽!到底是不是朋友?!”苏晓乐环着程羽脖子不放,“一直不肯告诉我搬去哪儿了,还是顾修远有良心告诉我地址,不然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见面了!”
“怎么会。”程羽勉强笑笑,把苏晓乐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不过你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
“最近无聊呗,我听顾修远说你俩进展得不错,我就来咯!”
苏晓乐回头冲顾修远眨眨眼,顾修远低下头,攥紧手指没有吭声。
程羽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敢想象顾修远在同苏晓乐分享进展不错时的心情有多激动,是他毁了这一切。
不过苏晓乐的到来,给了他们两个一定的心理缓冲时间。照刚才的情形,说下去也许会和以往一样演变成一场激烈的哭诉与争吵,程羽更想平心静气的、一次性将话说清楚。
“别站在这了,先回家再说。”
程羽带路,苏晓乐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顾修远坠在后面,走到单元楼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不想往前走了。
“顾修远,干嘛呢你?”
苏晓乐大步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径直往电梯那边走,程羽按住电梯门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