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婊子!”
醉汉啐了一句,追了过去。
谭语柠惊惧地缩着双肩,转身往楼道口跑,然而下一秒後颈就被强悍的力度揪住,可怕的黑影笼罩而来,令人毛骨悚然。
她瞬间尖叫出声,混乱挣扎间大半个身子倾向扶梯,翻身下坠,雷鸣般的心跳骤然跳至嗓子眼,失重的恐惧仿佛密不透风的网将其吞噬。
这种害怕延缓了对时间的体感,周遭好似随之静止,脑海走马观花闪过这一生的画面,谭语柠的瞳孔绝望地放大,而就在她以为即将交代在这里时,一只手臂猛地拉住了他。
“呃——!”
那只手臂的鲜血几乎浸透了他的衬衫袖子,滴坠的血液吧嗒砸在谭语柠的脸颊上,他的下颌绷紧,凌乱发丝下的脸涨红到发紫,另一只手拼尽全力地攥住扶手,上面的青筋凸起跳动。
醉汉趁机拿起掉在地上的短刀,前进的步伐被不远处的手电筒光照亮。
“在那里!”季川和警察穿过杂草丛急忙赶来。
一时间,醉汉的酒醒了大半,吓白了脸,眼见警察们进入这座废工厂,他无措地张望了下,顺着墙壁上的铁扶手逃窜而去。
而楼道口的林峥最终把人捞了上来,半跪在地,手臂隐隐发颤。
“林峥!”季川一步两个台阶猛跨了上来,见他浑身是血,倒吸了口凉气。
“林峥。。。。。。”谭语柠眼里蓄满了泪,伸出的手却不知如何拥抱他。
林峥唇色苍白,目光打量她:“你有没有事?”
谭语柠摇了摇头,哽咽啜泣。
片刻,沉重的头颅靠在她的肩膀上,冷汗滑过侧脸,薄唇勾起苍白的笑:“你没事就好。”
*
醉汉隔日就被抓拿归案,但林峥手臂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医生怎麽说?赛前能恢复好吗?”
应着教练的到来,病房内的气氛都变得凝重。
季川叹了口气:“别说这次比赛了,以後怕是都参加不了了。”
房门没有关紧,谭语柠提着果篮正要进去,闻言愣住,瞳孔晃了晃。
“怎麽搞的这麽严重?语柠那丫头和我说没多大事啊。”教练诧异地提高音量。
“要是和谭语柠说实情,她肯定会愧疚死的。”季川无奈摇头,轻啧埋怨:都怪邱明延那个浑小子。
要不是他强插一脚,事情也就不会演变成这样。
而当邱明延得知那晚的凶险後,整个人忧郁沉闷了不少,虽然不是他的意愿,但确实是他间接造成的,他这段时间时常来看望林峥,但无颜面开口,往往送些东西就走。
“我会参赛。”林峥抿了口凉白开,修长而干净的指节托着玻璃杯,寡淡的语调透露着不容置喙的坚毅。
“林峥!医生都说了。。。。。。”
“医生只是依据我如今的病情做出的判断,距离比赛还有一个月,我相信我能恢复好。”
季川紧皱起眉头:“可是。。。。。。”
“别可是了。”林峥打断他:“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短暂的静默後,教练起身:“你自己掂量就好,反正你的参赛名额我给你保留了。”
杵在外面的谭语柠见有人要出来,忙躲去楼道,待教练和季川走远,她踌躇着敲响病房门。
林峥隔着透视玻璃板已经看清了来人,随即稍稍坐直身体:“课上完了?”
“嗯。”谭语柠强行忍住泪意,低头给他倒汤,但眼眶还是不自觉泛红。
“谭语柠,我没事了。”
这几天她回回过来都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分明他才是受伤的那个,反倒是林峥一直在安慰对方。
“後天我就回学校上课,请假太多次,怕错失保研名额。”林峥看着保温盒里还冒着热气的玉米排骨汤,馀光轻佻:“你煲的?”
“曲筱莹煲的。你喝我的,怕你病情加重。”谭语柠边给他倒碗里边问:“可你不是要去德国留学吗?我们学校好像没有和那边交换的机会。”
林峥的眼帘微垂:“国内挺好。”
这个解释听上去轻描淡写,谭语柠却很难不多想。
上次演唱会的事彼此都默契的没有去提,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谭语柠也没有心思问他那天要说的话。
“总决赛我还是会去。”林峥舀了勺鲜汤:“不用担心。”
闻言,谭语柠鼻尖微酸,阻止的话在喉间打着转儿又咽了下去。
她明白,没有人能左右林峥的想法,同时谭语柠也心存希冀他会痊愈,以减缓这股压得她喘不上气的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