篾席一共三张,父亲在珍珠塘边的茅铺里有一张,家里有两张,来来回回花了她大半个小时。等她把洗完的席子挂在竹竿上晒,屋里的电话响了。
是林汉川。
林汉川是来兴师问罪的,他的车在省道上疾驰,他的声音则带着明显的怒意。他指责她临阵脱逃的无礼,不敢面对的胆怯,以及和雷明不清不楚的关系:「你找他诉苦了是不是?所以你一见我就心虚,你是等不及要离开我了是不是?」
「如果你非要用污蔑来证明你的想法是对的,那不论我怎麽解释也没有用。」罗慧尽量不去顾及母亲担忧的目光,「汉川,我们现在不是夫妻了。」
「是现在不是,还是一直不是?」林汉川怒极反笑,「你有把我当成你丈夫吗?你有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一定要这样无理取闹吗?」罗慧反诘,「我不想吃这顿饭,所以我走了,你要不想吃也可以走,没必要因为吃得不开心来找我借题发挥。」
「我借题发挥?你以为谁能惹我不开心?」
罗慧不知道雷明说的话有多不合时宜,但能让林汉川气急败坏的,肯定不是清峰和胡汉。她没有和他继续纠缠,很快挂断,即便铃声再次响起,她也没理。
金凤站在一旁,两只手放在围裙上:「慧慧,你的脾气怎麽变成这样了?」
「我一直都这样,妈,跟不讲道理的人没法心平气和。」
「那你们真就……」金凤叹气,「汉川那孩子不坏,真的,至少比雷明要好。只是你们俩闹成这样,雷明还偏偏这时候回……」
「妈,这里是雷明的家,他想什麽时候回就什麽时候回。我和汉川分开不是因为他,你不要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比,也不要怕我这边分了又想不开和那边不清不楚。」
「可我看着雷明像是对你不清不楚。」
「你也说是像,既然只是像,就不用费心多想。」罗慧有自知之明,她不是什麽宝贝疙瘩被人抢着惦记,也不至於蠢到分不清男女相处的界限。雷明於她是特殊的,特殊在一段年少时黏黏糊糊的缘分,让她无法和他形同陌路。可她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们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
「妈,恋爱也好,结婚也罢,我都试过了,结果都很失败,我现在很难受,你让我冷静冷静吧。」
金凤抿抿唇,不再说话,然而在床上休息的罗庆成却听不下去。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扶着墙,用没崴过的那只脚撑着地:「那你只想着自己不难受,想过我们吗?林家当时是风风光光把你娶过去的,现在你要分,我们的面子往哪搁?就算你不替我们想,也该替你自己想想,谁家的女儿不嫁人不生孩子,过了二十五,你跟老丝瓜似的待在家,以後谁还会来说亲?但凡像点样的男人都不会要你。」
「所以爸,在你眼里,我的用处就体现在有没有男人要我。不管我怎麽读书工作,不管我怎麽照顾家里,你都不会记我的好对吗?因为我是你女儿,对你好是应该的,但让你丢脸就是我的错,我开不开心远不及你的面子重要,对吗?」
「慧慧,你爸不是那个意思……」金凤阻拦。
「那他是什麽意思。」罗慧转向罗庆成,「爸,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罗庆成看着愠怒的女儿,第一次喉咙哽住说不出话来。
毫无徵兆地,罗慧的肚子又开始疼了。她勉强忍住,决定去清娟家看看,要是她回了婆家,那就问下清峰哥什麽时候回城,她想搭他的摩托去镇里。
雷明给她修好的自行车,她不想骑了。
只会添堵不能分忧的家,她也不想待了。
孟红最近忧心忡忡。
以前罗慧住楼上,哪怕林汉川夜不归宿,她还能逮到一个问清原因,可如今罗慧搬走,一晃几天过去,林汉川连个动静都没,每次接电话总是不耐烦地说就回就回,可说完挂断还是玩隐身术。
这天深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决定让丈夫命令林汉川回家一趟。林父正为公司的业绩烦心,电话打过去语气也不太好:「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孟红吓了一跳,揽住丈夫手臂想让他轻点,却听他说:「在楼下了?行,那你停完车就上来,你妈整天念叨你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
孟红听完,下床穿鞋去迎接。她站在楼梯口张望,果然见到林汉川夹着皮包走来了。
「加班加到现在?」她有些於心不忍,埋怨的话变成了关心,「饿了没?饿了我去给你热点吃的。」
「不饿,」林汉川往旁边打了个喷嚏,「回去睡吧。」
「家里不太平,我睡不着。」孟红陪着他到了楼上,「我给你们收拾过了,但没罗慧那麽细,我看她擦窗户都是先用抹布再用报纸,一遍两遍弄得跟新的一样,我吃不消,就扫了地和桌子。」
「不该你做的事情别做。」
「那你倒顾顾家啊,」孟红嫌他一身的菸酒味,「衣服换下来吧,我明天洗。」
林汉川脱了衬衫和长裤。
「你去找过罗慧没有?」
「没。」
「所以你不想她回来了?」
「我想,但我也想过了,要再求她复合,哪怕她答应了,我这辈子也在她面前都矮一头。何况她那麽难搞,十有八九成功不了。」
孟红深深皱眉,接过他的衣物,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他领口上的红印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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