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还没起来,我们马上就要出门。”
楼鸿渐满不在乎地说:“就算看见也无妨,卯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大不了,我替卯卯挨骂。”
他身上也是穿了西装衬衣,还烫了头发,做楼老夫人最讨厌的打扮。
今天,他也打算出门,死皮赖脸地跟在大哥身后,陪妹妹一起玩。
楼鹤鸣也不说什么。
早餐过后,四兄弟便动身准备出门。
楼凤举将车钥匙扔给弟弟,叫他去将车开过来,自已则抱着妹妹在门口等候。
“哥哥,我们去哪儿呀?”
卯卯搂着他的脖子,眼睛亮晶晶地问:“我们去坐小汽车,看电影,吃奶油蛋糕吗?”
这是楼鸿渐带她出门玩时的行程。
楼凤举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当然不,那有什么意思,哥哥带你去玩好玩的。”
“好玩的?”
“你坐过汽车了,那你坐过马没有?”
“马?”
楼凤举掂了掂怀里沉甸甸的小团子:“哥哥带你去骑马。”
“哇!”
卯卯眼睛都期待地放光了!
她哪里骑过马呀,最多只坐过驴车,再然后,也就之前被楼鸿渐抱去跑马厅时,远远地看见赛马奔跑,还从未亲自驾驭过那样高大漂亮的动物。
卯卯心驰神往:“卯卯坐马马。”
“好,哥哥带你去坐。”
“骑马?”
楼鹤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今天有一台手术,请不出假,不然真想同你们一起去玩。”
楼凤举哈哈大笑一声,正巧,三弟已将汽车开到门前,他拉开后座车门,抱着妹妹一起坐进去。
车窗开了条缝,传出来里面孩童稚嫩的欢笑声,随车子而渐渐远去。
楼鹤鸣笑着摇了摇头,他收回目光,忽然听旁边有车轮嘎吱转动声。
不知不觉,楼燕绥已自已转动轮椅到门前。
今天早上,他虽也在餐桌上,却显得格外沉默。
楼鹤鸣本想与他说大哥带卯卯去骑马,目光触及到他的面庞,少年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心情低落。
“阿绥?”
楼鹤鸣很快意识到什么,他扶了一下金边眼镜,心疼道:“你也想一起去玩,是不是?”
楼燕绥摇了摇头:“我没事的,二哥。”
没事,但不是不想去。
弟弟坐在轮椅上,比他矮了一大截,他轻轻将手放在弟弟的肩膀上,掌心下的肩膀瘦削,单薄的像一片脆弱的纸片。
但楼鹤鸣知道,自从卯卯来到家里以后,楼燕绥饭量变大,身上已长出肉来。
他叹了一口气:“阿绥,你想要卯卯陪你玩,怎么不开口说?”
“二哥,卯卯能出去玩,她很开心。”
他怎么好意思强留妹妹在家里,整天陪他一个残废呢?
他只有卯卯一个妹妹,但卯卯不止他一个哥哥。
他只能坐在轮椅上,哪里也去不了,有时候还要卯卯来帮他的忙,更不能像三哥和大哥一样,带卯卯去看电影,看戏,骑大马。
楼燕绥有些落寞地收回看着道路尽头的视线,他垂下眼,抓紧了膝盖上的毛毯,仿佛透过毯子看到了底下孱弱无力的双腿。
一身骄傲被打碎时的景象历历在目,他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楼鹤鸣不忍道:“其实,你的腿还……”
楼燕绥不愿多听,伸手转动轮椅的轮子,转身进屋。
楼鹤鸣看着弟弟沉默倔强的背影,又转头看向道路尽头车子消失的方向,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三楼的大阳台上。
楼老夫人抱着大白猫,也在看着远方渐渐驶远的汽车。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大白猫背上柔顺的长毛,脑海里也想着,穿着白色蓬蓬公主裙的,像蝴蝶一样翩翩飞进车里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