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个世界在靠近。
是的,一个世界。
山水田园的图景顷刻间将此间笼罩。
蓝天白云,清风拂过,不见天际向上的塔道,也不见周围浓郁的紫气沉沉,仿佛刹那回到了下界。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走来,霎时又形态变幻成了中年男人。
“我们也是从小世界走出的人,对于这样的神明很是不喜却也无可奈何,仙人之境在此间无法动武,除非是得了权限要通往上界。”
他话音刚刚落下,池砚便见到了冲上前去的白炎。
天道化作的小童正欲哭喊,冰灵力一冻,便见一道金光流转至他的手臂。
一只小鸟猛然冲上前去啄了一口,竟生生将金光啄出。
池砚能感受到那一瞬间,原本剩馀的白色灵力也尽数流向他。
心念一动间,不等他下意识感受这道力量,便伸出手点了点周边的碎裂的魔茧。
“现在神位交替,你是新的天道。”
这方世界满地鲜花,遮掩了方才天道留下的遍地尸体,可在池砚轻轻动手之後,那些流转的魔气却又尽数退回到尸体之中,化作了灵力。
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奇景。
不久前才看见一方世界靠近,如今又见方才才重伤的友人或陌生人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像睡了一个长觉,不可置信地摸摸自己的手脚,最後四顾周遭。
“再不回去,入口可要关闭了。不过你们几人,应当是回不去了。”
中年男人如是开口。
在一地尸体站起的一瞬间,满地鲜花又化作平平无奇的青石地板,一股风一样的轻柔力量一推,仍不在状态的修士们便被这股力量推出好远,来到裂缝之前。
一时间只留下池砚与解星河,再是那旁的白炎与殷演。
四人之中只有池砚还有选择的权利——他并未达到仙人之境。
正沉浸在感受玄妙支配力量的池砚自然注意不到一旁两道探来的目光,还有半步上前遮去这一切的剑修尊者。
中年人:“天道,你打算怎麽处理?”
白炎:“挑战的资格我们已经拿到,我们会通往上界。”
白炎一眼没看天道,甚至无视了小孩堪称恶毒的双眼。他与殷演最後的目光都落在池砚的身上,但很快两人便移开了目光,甚至没再看天道一眼而是径直去了上方。
池砚也很难想象昔日冷漠到视人命为草芥的天道会以这般表情生动的孩子形态出现。
中年人啧道:“什麽天道也不过是前任空灵之体挑选的,如今阴差阳错选了个好继任者,也算他尽到指责。”
瞧他恨得牙痒痒的态度,池砚不怀疑这位陌生的仙人手中的柳条随时会变成教训“孩子的戒尺”。
中年人:“可即使如此,我们也不能对空灵之体做什麽。”
池砚:“既然是空灵之体,或许还是适合下界。”
池砚眼中笑意一闪而过,看着因为灵茧被打碎而体内空空荡荡的小孩。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过池砚自诩不是什麽好人,他就偏喜欢以牙还牙。
“也该承担起一些修复小世界的责任了。”
而下界有已然死志的怪老头,在池砚的私心里,希望他能继续坚持下去。
除了师尊之外,他只有那麽一个师父,而褚甜也只有最後那一个亲人。
将传讯符与嚷嚷着“我没错”的小孩天道一起打包回了下界。
池砚才看向身侧一直凝视着下界方向的解星河。
他不能通过裂口回去,可池砚能。
直到手被人拉住。
“还等什麽?不上去看看?”
池砚弯眉笑起,看向因为中年男人离去後重开的天路。
只是这一刻周边已不再阴沉沉的紫气。
四周景象变作了云山门的登天梯,似乎每上一步,就是更近云山之巅一步。
“不是你说,希望我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