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谜团。
谢蓬莱又合上了眼,默了片刻后,沉声开口道:“吾会注意他的。”
谢望舒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不常见到孟摧雪,唯一能了解他行踪的只有谢蓬莱,只要他愿意去查,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有结果。
这边的事办完了还有藏经阁的事,谢望舒忙得脚不沾地,跟谢蓬莱打过招呼后出了蓬莱居的门,遍地莹白的金簪草再次映入眼帘,朦胧的像一片月光幻境,于是谢望舒倏然想起来刚才蜷缩在简朴木门下的,几乎被一片白绒淹没的黑蓝身影。
他这么做,真的对吗?
也许孟摧雪有自己的苦衷,他这么做就是直接把人架在火上烤。
可是……
他又想起来藏经阁门合至一线时,门缝里露出的玄衣少年那一双悲伤的眼睛。
摧雪有隐衷,归鸿又何辜?
谢望舒说了,要给柳归鸿当好师尊。
他得护着他。
……
谢望舒到藏经阁时人都到了,盛招摇已经把那残页抄本给所有人都看了一遍,所有人都神色凝重,这邪修竟然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甚至杀人灭迹,他们怎能不怒?
众人简单商议了如何推演这邪术,准备各自回去研究时,走在最后的应澜姗开口叫住了谢望舒:“玄凤。”
谢望舒应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其他人走到匆忙已经离开了,藏经阁中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应澜姗看着他,那双海蓝色的眼中神情微沉:“你应该还有什么发现吧。”
谢望舒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他除了抄本的残页什么都没告诉盛招摇,她竟然还能猜到更多。
“嗯。”谢望舒应道,“但暂时不能说。”
“为什么?”应澜姗继续质问,“因为你在怀疑我们?或是我们之中的某个人?”
谢望舒想到与谢蓬莱的,含糊回答:“算是吧。”
“翠微君?”
谢望舒几乎是恶寒了,他根本什么都没说,应澜姗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怎么猜到的?”
应澜姗木着脸歪头,淡淡开口:“很难猜吗?”
“往常这些事你从来不会让孟摧雪掺合进来,而且一般跟你对接的都是吕羲和,但这次你却让招摇君来给我们细讲,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所以利用了招摇君不会多想这一点。”
“……是。”谢望舒无话可说,她猜得一点都没错,敏锐的可怕,“先别说出去,我另有打算。”
“我看起来像傻子吗?”应澜姗无语了,她要说刚才早说了,用得着摊牌以后再偷偷摸摸的吗,真以为她傻吗?
谢望舒放心了:“谁也别说,这个事牵扯的东西不少,我已经上报掌门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出结果了,咱们就把那个邪术推演推演,老老实实看那个邪修到底是谁,然后把他抓了就行了。”
应澜姗半信半疑的:“真如此简单?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掌门讲?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谢望舒推着她往外走:“你想多了,回去推演吧,这个目前还挺着急的。”
应澜姗结阵离开前回头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回了沧海峰。
好不容易送走了她,谢望舒松了口气,幸亏她没继续问下去,再多问就要穿帮了。
谢望舒抬眸,熹微天光倒映在那双颜色浅淡的眼中,像徘徊的云影,熬了整整一天一夜,他已经很累了,但他还不能休息,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地方没去。
谢蓬莱,应澜姗,他说的其实都只是托词,真实的想法他谁都没说,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想了许久,除此之外的情况都存在一定的逻辑漏洞,只有这个最大逆不道的猜测……
从头到尾,天衣无缝。
红鸾剑又一次冲上云霄,赤金灵光与乍泄的第一缕夕阳揉在一起,招摇炫目,又夺人心魄。
谢望舒思绪一路发散,想到了许多曾经被他忽略掉的疑点。
从被他偶然撞见的师徒争吵,再到忽然受伤的翠微山主,最后是那一夜斑白的几缕长发,和蓬莱居门下蜷缩的身影。
孟摧雪的伤,真的是邪修所为吗?
邪气侵染真的会留在发上如此之久吗?
红鸾入鞘,谢望舒抬眼看着苍翠山色,一步步走向那无人的居室。
他抬手欲推门,手掌刚刚覆上去便被一抹幽蓝灵光弹开。
有结界。
谢望舒的心一下沉了下来。
他的猜测,可能要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