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心尖割血。
柳归鸿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个喘息就趔趄到惨烈。
他腰间也悬挂着一枚莹润的鸾凤玉佩,他一直佩了三年,玉佩的每一寸都被他细细摩挲过,泛着晶莹的光泽。
柳归鸿一直在等谢望舒发现,他有好好保留着谢望舒留给他的东西。
可就像他未曾说出口一样,谢望舒似乎已经不记得这玉佩了。
那也无妨,柳归鸿想,至少只有他有,至少他还记得,至少……
至少他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
方才他看得清楚,江雪亭腰间系的那块玉佩就像一个重重甩在他脸上的巴掌,打的他心肝肺腑都痛。
他以为有他一个,他以为只他一个!
为什么?!凭什么?!
谢望舒在这个世界一睁眼先看到的就是他,凭什么现在眼中唯独看不见他?!
柳归鸿忽然猛得呼出一口气,他无意识闭气了太久,闷得心脏发痛。
他整个人在剑上摇晃了一下,然后无力的从百丈高空之中坠落。
痛不欲生。
空气都仿佛成了沉滞的海水,要拖着他被卷进海底的深渊。
于柳归鸿而言,这惶惶世间就是个巨大的坟场,收留者所有该死的人和未死的鬼。
唯有心间裂隙中一点桃花,是干净明亮的。
可那枝花太过明艳,处处惹人觊觎。
“哗啦!”
柳归鸿坠入了一眼温热的水中。
泉水温柔的裹挟他,像一个宽容的拥抱。
他挣脱了出来,抹掉脸上的水。
凤梧灵泉。
谢望舒曾在这里,赠了他三个愿望,当时他用掉了一个,他要谢望舒把命交到自己手里。
很过分的愿望,但谢望舒答应了。
柳归鸿抬手摸上自己左眼眼下的位置,曾经就是在这里,谢望舒给他留下了契约的印记。
指尖摩挲着苍白的皮肤,唤醒了沉寂多年的印纹,流转的金光像某人掌心的灵光。
“谢望舒。”柳归鸿眸色浓沉,“你曾经许给我三个愿望,如今我要用掉第二个。”
“当年一愿,你命归我。”
“如今二愿,你心归我。”
“谢望舒。”
“我要你垂怜我。”
“我要你爱我。”
沧海峰山巅,正跟江雪亭嘱咐细节事项的谢望舒呼吸一滞,猛地攥紧的心口衣襟的红绡。
江雪亭看他忽然皱起了眉,担忧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望舒摇了摇头,放下了手。
心底里那颗暗藏的种子,似乎发芽了,长出了细小的根须和枝条。
就要蚕食他的心脏。
于是心口酸胀,心动难停。
这到底是什么?
谢望舒心底有一个几乎荒谬的猜想,他不敢多猜,也不敢宣之于口。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这离经叛道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可这想法一生出来就根深蒂固,再难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