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醉倒在地的人不知凡几,以至于步行到了山上,队伍削减了一半数量,但这并没有让他们的兴致减退,反而随着一路走上来的路程愈发高涨,“烧死他,烧死他。。。。。。”他们嘴里喊着这样的口号,兴奋得红光满面,目光迷离却恶欲不减,借着酒劲将心中最不堪的一面表露出来,“烧死他!”
有人将牢房中那人事不知的人影抬了出来,陈琅透过人群瞧见那人之后,挣扎的动作和力道却顿了一下,随即渐渐小了下来。
牢房里抬出来的是季邈昏迷过去的脸,脸上身上全都糊着很多很多血,已经快要看不出衣服原本的模样和颜色了。
陈琅发着愣。
他亲眼看着死活不知的季邈被人抬上搭起来的柴堆中,将他捆在正中间的那根木柱上面,土匪们往他的身上和柴堆一边高歌一边跳着舞,将一泼又一泼的火油浇了上去。就好像这样一个残忍的活动俨然成了一场热闹的篝火晚会,他们不过是晚会上尽歌尽舞无忧无虑的人们,而不是一群为了寻欢取乐毫无底线的畜生。
最终,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
陈琅看着那点火星子,在风里燃起一星点颤颤悠悠的橘黄,明灭不定,再然后,它被轻轻一抛,火星子顺着风被送进了柴堆里。火势就在那一刻猛然的拔地而起,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高亢的欢呼,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映着火光,看向里面昏迷之后却又被高温逼醒的人,看他被火焰舔舐,吞噬,然后发出一声声濒死前凄厉至极的尖锐惨叫。
站在高处眺望下方,身后的大当家轻轻俯身,在陈琅耳边轻声细语的说:“你看到他们身上的‘恶’了吗?”
陈琅眨了下眼睛,而后眯起,转身一把撕掉了他脸上的□□。
身后轻轻靠着他的人有一副高鼻梁,黑色瞳,面孔俊秀,赫然就是他找了这么久的那个人。
陈琅的手反复捏起,放下,捏起,再放下。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给面前这个人一个大逼兜。
可若是季邈伪装成大当家的人,那架在火堆中间被炙烤的‘季邈’,应当就是他们真正的大当家了。
可是酒鬼哪里会分辨得出这火焰中间惨叫的声音到底属于谁?只要有人惨叫,他们就很兴奋,在地下群魔乱舞的狂欢着。
季邈在火光中从身后揽住了陈琅的腰身,语气淡淡,“那个二当家,你想要他怎么死?”
陈琅默,能怎么死?风油精再用下去,那个土匪头子都快要得道成仙了。
季邈见他表情,拿手指刮了刮他的脸侧,“既然还没想好,那就我来帮你选吧。”
他拿出一枚暗镖,眯眼看了看火堆,在风势转变过来的时候,将飞镖射出去,正中一根着火的木头,让其轰然倒塌下来。
就在木头倒下来的一瞬间,不知点燃了地上的什么东西,火势蓦然猛烈的起得又快又急,就像是凭空在地上蹿行一样,轰隆的在这一瞬间蔓延到他们周围的各个角落,快速点燃了房屋,甚至在飞速的往山下蔓延。
那些醉醺醺的人被火势一惊,有些还保留有意识,东倒西歪的想跑去井边打水救火,可是到了才发现井口竟然被人给提前封上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疲软,意识却是清晰的,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势蔓延到自己身上却没有办法逃跑,徒劳的惨叫出声。
季邈笑了笑,同陈琅解释:“他们酒里被下了药,而这周围的所有角落早就被倒过了火油,只消他们动一动这个念头,就注定了要必死无疑。”
看完他们的惨状,季邈在火势变得不可收拾之前带他离开这里,刚到山腰时却看见了正在给被掳来的女人和俘虏们松绑的车夫,他一边解绳子一边催促,“快跑快跑!我看到山上失火了,有火要往山腰下蔓延,能跑的赶紧跑了!”
陈琅对季邈指了指他。
季邈眉头微动,最终挥袖射出一枚暗镖,割开了最后一个俘虏的背绳,直接伸手一抓,抓在车夫肩膀上,而后施展轻功离开。
车夫懵逼的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抓他的是什么东西,就体验了一回坐云山飞车的感觉。
等他晕头转向的在一片移形换影中回神,只发现自己已经和陈琅站在了山脚下匪窝大门外的空旷处,季邈却不见了踪影。
车夫的腿还在哆嗦,“兄弟,刚刚那。。。。。。那是谁啊?他为什么要救我们?”
陈琅向他比划:是我的妻子。
车夫:“。。。。。。”
车夫:“你说这就是你那个怀孕六个月温柔贤惠善解人意还会给你上山采药熬药喝的妻子?”
陈琅点点头:对。
车夫两眼一黑:这个世界怎么了?我不李姐。
没过多久季邈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昏迷过去的二当家,然后他发现陈琅指名要救下来的这个人,总是若有若无的看他的脸,看他的喉结,又看他的肚子,再露出一副裂开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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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