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渔指了指说:“大理石还好说,天然的东西,只要找产地就行了,但瓷砖可不一样,这会儿都流行水磨石呢,铺瓷砖几乎没有,不但找到了,颜色也合适,这得费了很大心思。”
“还有这些吊顶、货架和绿植,也都是我画的模样,肯定没有成品,得盯着一点点改。”
“尤其是扶梯,是咱们一号店的关键,知道的就是一则消息,说是粤东那边有一家香江的电梯公司,就真的找到了,还安装得很好。”
“你们真是太厉害了。等着开业结束,我给你们发特别贡献奖金!”
打工人最怕的什么,不就是干了活不被承认还没钱吗?周渔这点上,绝对是情绪价值和物质奖励都给的满满当当,甚至他们根本就不用担心奖金发得少,周渔给的只有比他们想得多。
她话一落,王建已经兴奋地又露出了大白牙,特别贡献,这一听就是又有实惠又有名,他笑着说:“那可太好了,经理,你能不能给我大姨口头表扬一下,也让她放放心。”
周渔自然应了,“我还给发张证书,好让你拿到小芳家。”
王建和小芳本身因为身份悬殊,一直在偷偷恋爱,小芳家里是禾香斋的,当初周渔的门市部开业,王建在中间斡旋,帮了大忙。
后来禾香斋因着门市部,又焕发了新春,销售量上了一个台阶,王建又知道怎么讨人喜欢,老丈人自然就看他顺眼了。
姜桂香前两天还跟周渔说:“好事将近了。”
如今,周渔这么调侃,王建是一点都不害臊,还点头呢:“这个好,一看就知道我是梅树村门市部的,还干得好,放到聘礼里,给小芳涨涨脸。”
周渔然后就看向了张小翠,“你家我就不说了,你是做主的。”
张小翠那可真是真得意,她就是做主!
她原本就是个天天在梅树下八卦的中年妇女,种地带孩子为了钱跟对象吵架,过得就是普通日子。可跟着林巧慧卖菜后就截然不同了。
开始她卖菜一天能挣一两块钱,家里的杂活就不用她干了,等着她帮着周渔卖蘑菇,一个月可以挣大几十块钱的时候,回家就有热饭吃,对象还给她端洗脚水按摩。
再后来她成了门市部的店长,一个月收入一百多块,她就成了一家之主,家里大事小事都要听她的。
如今纵然家里种了棚,收入已经比她高了,也没改变——她清楚知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她是个有本事的人了,他们会种蘑菇,可见识没她多!她可是干得好,要来省城做店长了。
张小翠笑着说:“不用,等着开业,我把他们和孩子都带来看看,让他们知道,这么大的门市部,是我弄起来的,他们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周渔随后又在省城待了一天,要确认的东西还有很多,先是工作人员进场——这部分工作人员包含了三部分人,一部分是原本五家门市部的老店员各抽调一名,如今都要提组长了,一部分是年后招聘的那一批人,另一部分则是新招聘培训的员工。
这些人要住宿吃饭保证安全,还要进场熟悉,分配工作,这都是张小翠负责。
随后是签好合同的各厂货物到货,摆放和培训——譬如海市日化厂的产品多,且需要按着不同肤质介绍,周渔于是将南州百货公司的王美丽挖了过来,前一阵子找了个老中医让她和梅树村的周雪学了学穴位按摩,这会儿她俩正在日化厂学习。此类的还有几个,譬如学习服装搭配的,学习营养知识的。
再然后,就是开业前的宣传准备——报纸的广告,要发的海报早就准别好了,电视台联系了,广播也投了,周渔又检查了一下,这才放了心。
这么操心一圈,等着回了家,周渔就累瘫了。
吉普车比火车好的就是,可以不用倒车,直接进村,周渔在车上没睡着——这会儿的车太颠了,路又不好,晃的人想吐。
车子直接开到了家门口,跟旁边的邻居打打招呼,她就进去睡了个昏天暗地。
在这里,不似海市,她要时刻动脑想办法,也不似省城,她要考虑周全,生怕出问题。
回到家则不一样,工作的事儿有老村长,家里的事儿有林巧慧,她可以当个大女儿。
下午到的,睡醒了天还亮着,她都有点蒙了,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也不想动,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秋桂婶的声音,正聊周三春的事儿呢:”奇奇怪怪的,上了一趟海市京市,还以为怎么也得在家里待一阵,结果早上就出门了。”
周渔往外看了看,太阳已经晒进来了,显然已经下午了,她这是睡了个对时?
林巧慧就说:“别是谈恋爱了吧。”
秋桂婶就笑了:“我也觉得是。”
林巧慧挺担心的,“不是张金鹏他外甥女吧。”
“不是,你想啥呢。张金鹏现在不一样了,你不知道吗?他也是个狠人,五六十岁的人了,带着几个青壮,跑到粤东那边去进口服装,然后拉回来租了个店面,在市里卖,那个外甥女就是卖服装的。”
“人家现在可有钱呢。听说一件衣服进价十五,他能卖150,他们这一伙都发财了。我前两天去市里碰上他外甥女了,冲着我挥手,一手一个大金镯子,在那儿看着我跟别人说:原先是眼瞎,看上个穷小子,现在,没个万八千的,别想娶她!”
秋桂婶显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一股逃出生天的轻松感,最后总结:“她现在看不上三春的,我老放心呢。”
林巧慧挺疑惑的,“张金鹏不是小王庄的村长吗?他带着全村人干的吗?”
“你想啥呢,你以为谁都跟周渔似的,拉扯着一个村子,帮着大家致富!?周渔这是万里无一!张金鹏带的是他的兄弟姐妹,还有他媳妇家的表兄弟们。发财的只有两家人。其他人他已经不管了。”
“这张金鹏也不是好东西,他不想干村长了,他们村本来就是菜户,跟蔬菜公司签约的,就算不干,这伙人也得种地交蘑菇,所以他干脆,年前直接分田到户了。年后把村长的职位直接扔给了个年轻人,现在他倒是自在了,可小王庄的人就惨了。”
“田分到手里,人心就散了,再想像原先一样,跟蔬菜公司签合同,就叫不齐了,可自己干,谁能干得好。这几个月,他们村的人都跟无头苍蝇一样,他们不少人都想来咱们村种蘑菇,可因为原先的事儿,连个村口都不敢停,就是在外面通过人递话。”
居然是这样?
周渔年后就在扩张的事儿,先是南州市的八个点,后来又是一号店,村里的事儿早就全权交给老村长了。
但蘑菇种植的确是要扩张的,他们的供应量完全不够,外加马上就要到夏天了,蘑菇的长途运输是个问题。
老村长前几天还打电话跟周渔商量,如果想要保住南方的市场,他们得学吴县一样,在南方租块地种蘑菇,否则的话,南州的蘑菇发过去,就烂完了。
恰好,伍月华跟周渔说,他们想跟吴县合作,做北方的冬季菜供应点的事儿已经差不多了,上个月伍月华就带人去参观学习过了,最近顾承耕也要带队来南州。
周渔还想着,借此机会,看看怎么运作一下,在南方开个蘑菇种植区。只是人手根本不够。如今,常年种蘑菇的小王庄是个好人选,但原先的积怨,外加技术需要保密,老村长应该是要抻抻他们,周渔就不管了。
她翻了个身,在阳光下懒洋洋躺着,又听了会儿八卦,秋桂婶怀疑周三春的对象就在梅树村门市部的店员里,但具体是谁她不知道。
不过她根本不担心:“那店员都是好样的,哪一个我都高兴。让他们年轻人处去吧。”
周渔就把人过了一遍,发现她真的太忙了,根本看不出来,然后就听见林巧慧在那儿感叹:“也不知道小渔能看上什么样的。”
周渔就知道,两妈聊天,吃瓜一定会吃到自己身上,这是定律。不过她不怕,她洁身自好,除了那个死到不知道哪里去的前男友,没什么让他们八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