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渔自然是算过的,她门市部和商场开的猛,所以导致现金一直紧张,但是流水却是足够的,这点钱很可以承受。
而且,第一次拿货是免费的,卖了货就有了本钱,下次拿货就需要付成本了,所以周渔后续的投入有但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好处就多了,不可能每个村都有人做——所谓的梅树村有号召力是有局限性的,有些人他就是想要端公家饭碗,别说让他一点点跟着梅树村做,就是直接进梅树村人家也不愿意的。
所以周渔估摸着这一批能有一千人就不错了,一层层淘汰,只要有十分之一做起来,那周渔的摊子就算彻底铺开了。在南州这个城市,完成了她的三级计划。
那样的话,她就会彻底掌握南州的销售渠道,到时候无论是卖肥皂还是卖洗发水,只要产品好有赚头,就没人能争得过她?
周渔点头:“我想试一试,如果咱们这边做得好,我还想趁机往外推广。”
这不就是代表着南州又一次要成为榜样吗?虽然这一年这种机会有了好几次,可谁嫌弃少呢。更何况,周渔这法子,是实打实解决就业问题的,而且恰好可以解决他们平日里触及不到的一个难题——农村待业青年问题。
农村人是有田地的,所以很多人往往会忽视农村的初中高毕业生无法招工的问题。但其实,这是也是个大问题。
伍月华点点头:“那我知道了,你把你那个升级计划给我一份,我们研究一下。”
这事儿是急,但却不能急着干,所以周渔将资料交上去就忙她的了,肥皂倒不是问题——日化厂产量完全供得上,问题是谁来上课?
周渔将这活儿交给了范广西和秦月书,他俩一个是日化厂的厂长,一个是南州梅树村门市部的经理,周渔的要求是:“深入浅出讲出咱们的肥皂跟别人比有什么好处?也要告诉人家怎么卖皂才能卖得好?”
周渔布置完了,愁的人就变成了范广西和秦月书,范广西一向严肃话少,让他讲课还要深入浅出,周渔听常虹说:“天天愁的拽头发,问我们喜欢听什么样的?我们说活泼点,他说唱首歌可以吗?”
周渔:……
秦月书的消息是林巧慧告诉她的,秦月书当了南州的经理,干脆就在城里买了房,将儿女接到了城里上学。
不过平时没事,她还是回梅树村住,用秦月书的话说:“我没管过人,周总平日里不在,有些事公爹帮我分析分析我心里有底。”
所以,她的事儿村里都知道。
林巧慧跟周渔说:“月书天天往村委跑,那边不是有个阅览室,好多孩子在那里,一人发块糖,冲着人家讲肥皂的销售办法,还问人家听得懂吗?”
周渔这天回来的早,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没见周朵的踪迹,用眼神问了问,林巧慧点了头,“周朵现在是月书的狗头军师,说了不要糖,她要经验。”
周渔:……
周渔提的这事儿要真弄起来,动静绝对不小。
更何况,周渔是私企,她提出帮扶,提供教师和产品,那其他的手续就要商务局搞定。
所以伍月华第二天就给周渔打了电话:“局里开了会讨论,这事儿可做。”
但是,这个通知发往南州商务局发到各县乡镇村时,已经是5月20日了。
南兴县是南州的下属县,距离南州六十公里,在后世这个距离开车最多一小时,但在1983年,去一趟市里则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所以通知5月20号发出,到达南兴县商务局局长案头的时候,已经是5月22号了,局长廖育看了一眼后,就打起了精神,“这是个好事啊!”
等着开会的时候,他就将这个通知拿了出来,一边让大家看看一边说:“这个梅树村大家都知道,是咱们南州的著名私企,五月一号的时候,刚刚在京市开了第四家百货商场。”
“可以这么说,梅树村如今是全国最大的私人零售公司了。这个通知我看了一下,意思很明确,一方面是促进就业,另一方面,也是人家梅树村想要在各县乡镇村建立销售点。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廖局长一说,其他人也点头:“是,这表面上看是一个街道一个人,可研究一下就知道,如果做得好,那就能开梅树村门市部。”
“一个门市部最少也要三个人,这不是就业规模扩大了吗?”
“对,这一个街道三个人,咱们那么多街道这可管不少事。”
还有人补充:“更何况,梅树村门市部可不是一般的小卖部,它是和梅树村商场也就是一号店一脉相承的,我小妹就在南州市工作,说是梅树村门市部门口都有大海报,你可以在门市部订购所有一号店的产品,都可以免费给送到的,跟一号店买是一个价。”
“梅树村一向是九五折,东西便宜样式多,生意肯定不错。咱们这发展个体经济也算是颇有成效了!”
这么一讨论,廖局长就一句话:“那就赶快开会落实通知,每个街道一个人选,一定要选好,选那种有文化的知道上进肯吃苦的。”
南兴县二三街道的褚伟民一大早就醒了,先是起床烧了水,下了面条,然后又端进去给娘和爹喂了,再给他们洗了脸,擦的干干净净的,自己才秃噜秃噜将剩下的面条汤喝了。
他一米八的大个儿,这点汤里面就几根断面条,连点油星都没有,就是垫个底,根本不管用,不过他也没在意,饿习惯了。
等着吃完了,他就在院子里干点木工活——他其实不是学木工的,他初中毕业就去当了汽车兵,退伍后,按理说这会儿会开汽车是香饽饽,怎么也有个好工作等着他。
可谁能想到,他爸妈全瘫了。
那会儿他才二十四,还没娶媳妇,姐姐嫁了人,在隔壁县,爸妈都离不了人,他出去工作就等同于让他们死。
哪个当孩子的,也不能这样对爸妈。
他就放弃了就业,他爸是木工,手巧得很,从小给他做木头船,木头枪,他也跟着学了点,就干脆在家里做点简单木工活,也算有个营生。
他今天要做的是个书桌,是隔壁王家定的。
王家三个儿子,书桌是给老小王小瑞定的——王小瑞其实今年已经二十了,高中毕业都四年了,不过这几年一直没工作,都在复习准备高考。
读书就不能挣钱,还要吃饭买书,家里的两个嫂子就不怎么愿意,不过因着公婆,不好明说,只能忍着。更何况,公婆也说了,也就是这一年了,无论考得上考不上,都不供了。
这都五月底了,再忍也就是一个多月,所以前一段时间,他们家挺平静的。
意外出在一个星期前,下了场大雨,大哥怕王小瑞淋病了耽误学习,去学校给他送伞,到了以后才发现,这家伙居然逃课了,而且已经半个多月没去了。
家里人勒紧了裤腰带供着,他居然还逃课,原本还忍着的嫂子们自然不高兴了,当天晚上就打了起来,两个嫂子合力,将书桌给他砸了,放了话:“以后别想让我们交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