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一阵楼梯响,接着是一阵匆匆脚步声来到门外,然后房门被推开,正是街上的黑衣人。
屋里的姑娘皱着眉道:“哎,不就是块抹布么,你有完没完?”
黑衣人根本不理姑娘,盯着窗口边静静站着的小丫头愣着眼看,忽然问:“你怎么在这?”
小丫头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啊?”黑衣人被这句话回得有点懵。
屋里的姑娘看得也有点懵,感情你们认识?
这时楼梯又是一阵响,金妈领着伙计上来了:“这是哪位猴儿急挨憋的,连规矩都不走就上楼?”
话音落下金妈走进屋门口:“我天,这不是……认骰子不认祖宗的李队长吗?咯咯咯……您是不是进错了门儿了?”
黑衣人正是李有才,昨天早上,县里的侦缉队在小焦村执行任务过程中死了二十多,伤的也有,突然出现了人员缺口,于是要求外面的各处便衣队抽调人手,临时到县城里顶班。
李有才的绿水铺总共才仨人,无奈之下连他这个队长都顶来了。
实在懒得跟着侦缉队满街乱转,他单溜出来,准备去赌坊打时间,结果走到春秀楼窗口下,正巧让抹布给砸了。
李有才很少逛妓院,所以他并不认识金妈,不过他这种身份比较容易受关注,所以金妈对他有些了解。
姑娘见金妈也来了,赶紧将事情简单一说。
“啊?你们认识?”金妈也瞪了眼。
李有才点点头:“对,认识,她是……那个……”话说了一半突然没法说了,刚才只顾着纳闷,这才猛想起来,蛇鼠不同窝,这什么地方?
这得怎么说才好?
瞬间没词儿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圆。
小丫头突然竖着小眉毛怒道:“在绿水铺的时候,他看我无亲无故一个人,就说要给我买糖吃,结果他想欺负我,让我脱裤子。”
“啊?”李有才的下巴掉了。心说姑奶奶,什么表哥表妹烂大街的说词那么多,你非糟践我干什么?
姑娘的脸色瞬间变了,小丫头这一句话,似乎勾起了她的伤心故事,立即怒视李有才。
金妈的下巴也掉了,这可是老娘的“未来头牌”啊,还指望她的初夜卖个大价钱啊,赶紧慌不迭地朝小丫头追问:“那你……脱了吗?”
“没脱,跑了。”
呼——“哎呀老娘这心,差点碎了。”金妈挥舞着粉手帕捶了捶胸,猛然转头看身边的李有才,也竖起了眉毛:“姓李的,你小子也太禽兽了吧?啊?平常人五人六儿的,感情你也这么不要脸?这是来抢人的是吧?老娘告诉你,这是春秀楼,侦缉队也不好使!”
姑娘也道:“禽兽不如!”
“我她这个事……”李有才脑子有点乱,嘴也有点乱。
事情生到现在,屋门外的走廊上已经围了不少姑娘,早都看不过眼了,不知是哪个爱挑事的突然义愤填膺道:“还看什么看啊,姐妹们,打他个臭不要脸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呼啦一声姑娘们涌进了门,粉拳秀腿开招呼。
“让你禽兽!”
“畜牲!”
“人面兽心的小白脸,看老娘一抓让你断子绝孙……”
李有才懵了,眼前姹紫嫣红,蓝天翠柳,各种香气缭绕,莺声燕语不断。
按说这情况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也是自己梦寐以求的。
可是现如今,这他娘的算实现了么?
老子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
粉拳如雨,秀腿如林,满眼的白花花撩人香艳,却又危机重重,关键是有人不时出阴招,什么叶里摘桃,什么无敌撩阴腿,太瘆人了。
大门是出不去了,惊慌失措的李有才一手护住裆部,一手抱头,腥风血雨中直冲窗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跳窗才是唯一出路。
站在阳光下,李有才整理着乱成鸡窝的型,脸上倒是没青也没肿,一方面是抱着脑袋捂得挺严,一方面是那些女人力量有限,杀伤力偏低,不过,被一些手贱的活活挠出了几道口子,太闹心。
一个个大小脚印,在黑色的衣裤上格外显眼,没思顾忌路人们的嘲笑目光,上上下下打扫掉灰尘,稍稍夹起大腿,故意走得不蹒跚,顺着街边往前。
这丫头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太蹊跷了吧?
难道说……八路要打县城?
不可能,凭借当初从八路逃兵嘴里挖出来的信息,知道那个独立团几斤几两,他们没那么大实力。
特殊任务?也不至于派这么个小丫头来吧?卧底春秀楼?那不比我还禽兽么?
李有才满腹疑问,禁不住开始边走边朝四下里看。
虽然住在绿水铺,但是县里也常来,对这附近情况基本都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