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就在钢管即将砸中盛衍的瞬间,一道白影从侧台飞扑而来。朗月现衣服下摆在半空划出弧线,右手精准扣住盛衍的手腕,往怀里猛地一拽,右腿猛地飞起一脚,将对着盛衍面门急速下落的沉重钢管踢得偏移原本位置。
后作用力使两人重重摔在木地板上,钢管几乎是擦着朗月现的裤脚砸入地板,溅起的木屑在他小腿上划出细密血痕。
盛衍瞳孔大震,眼睁睁看见朗月现迎着掉落的钢管向他扑来,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汗毛倒竖,像是被无形的藤蔓绞紧了喉咙。“你疯了吗?!”盛衍被他护在身下,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朗月现从盛衍上方撑起身子,汗湿的刘海遮住眼睛,嘴角竟然是挂着得意的笑意:“没事吧?”
金属撞击木地板的巨响在礼堂穹顶炸开,飞溅的螺丝钉擦着后勤组长刘海明的耳畔划过。刚还在拎着椅子要上场的同学被冲击的跌坐在两米开外,破碎的灯罩在她手边泛着冷光。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石膏粉尘,在应急灯惨白的光束里缓缓沉降。
这突然的变故把全场惊的目瞪口呆,林小棠瘫坐在控制台前,手中紧紧握着被手指捏到变形的台本,汗湿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观众席闲坐着的零星演员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等待上台排练的演员攥着节目单的手还在发抖。
林小棠跨过满地狼藉时,高跟鞋跟卡进了舞台接缝处的螺丝孔。她索性甩掉鞋子,赤脚踏过仍有余温的金属残骸:“医疗组检查伤员!设备组切断总电源!各社团负责人立即清点人数!”
盛衍扶着朗月现站起来时,朗月现觉得手臂一片濡湿,他低头一看,发现盛衍的左手手掌蹭过有铁皮碎片的地板时被划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木地板上绽开暗红的花。
朗月现眉头一锁,抓过他的手检查伤口,不耐的小声啧了一声,他在脑海中问系统,这算是因为我而受伤吗?系统犹豫的哼唧一会儿:“不算吧,也不耽误事吧……毕竟原书里写他是因为摔断手臂而不能进行表演,这点伤口处理一下应该不耽误演出。”
校医提着急救箱冲上舞台,人还没站稳,医药箱就被人一把夺走,校医不满的哎了一声,抬起眼就和一双漂亮的眼睛对上了视线。所有的不满瞬间咽了下去,朗月现扬了扬下巴:“不好意思,先借我。”校医忙不迭的点头,颇为殷勤的抬手示意随便用。
碘伏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平时多么儒雅得体的一个人,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再也维持不住平时那假面一样的微笑,毫无形象的死死盯着朗月现,嘴唇都止不住的微微发颤。
朗月现以为他是怕疼,耐下性子安慰道:“别怕,我轻轻的。”
别怕?怎么能不怕,盛衍怕的简直要疯了!朗月现正垂着头研究医疗箱里的伤药,完全没注意到面前这个人的情绪都快崩溃了。
盛衍阖了阖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压低了的怒火和责备,却又掩不住的颤抖:“你怎么敢的?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你要是出事……”
他说不下去了,只剩下胸膛如同破了口的风箱,不断地艰难起伏。朗月现一手捧着他的手,另一手拿着棉棒上药,闻言头也没抬,毫不在意的说:“我有数,不会出事。”
药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在盛衍的鼻腔中弥漫,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呼吸变得异常艰难。他没有办法*再去回忆刚刚让他心脏几乎停跳的那一幕,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攥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只有这样勉力支撑着,才能堪堪克制住即将崩坏的理智。
他毫不顾忌形象,几乎是低吼出来的:“怎么能不担心?!”
太过无能为力了,事情发生的太快,那一刹那他像是突然被什么力量定在了原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朗月现迎着危险冲上前将他带离,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感到后怕。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是怎么了,但是如果朗月现真的因为救他而受伤……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
朗月现莫名其妙被凶,荒唐的他都要气笑了,他不爽的扬起眉头抬眼望过去,却看见盛衍浑身竟然在细微的发着抖,眼眶通红,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
朗月现微微怔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重新低下头继续上药。
“他是不是晕血啊,脾气这么大。”
系统:“……”
*
朗月现坐在场边用来给演员休息的长椅上,百无聊赖的伸着长腿,看着四周忙忙碌碌收拾场地的工作人员,后勤组长刘海明脸色煞白得被林小棠骂的那叫一个狗血喷头,他看得颇有那么几分兴致。
组长挨骂,组员也别想好过,今天正好是庄肃值班,劈头盖脸的承受了一波来自组长的无名火,嘴巴撅的老长,带着委屈的怨气就上了后台登天梯。
“昨天是安排谁在群排前检查的舞台钢架啊?”庄肃蹲在变形的底座旁,指尖抹过断面处闪亮的金属屑。
“安装时明明测试过承重。”暗红色幕布突然被掀开,接到电话就赶紧赶来的穿灰色工装的维修师傅边说着边打着手电筒钻进钢架丛林,强光扫过处,四颗松动的膨胀螺栓正在阴影里静静悬垂,它们根本未曾被拧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