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有些怕生,走出房间,乌黑的眼眸扫视众人一圈,又快速垂下了头,云鬓交叠,只露出一小截白皙柔嫩的侧颈。
纤细的身形靠门而立,乌云之下,无端让人生出一股柔弱可欺的气质。
村中很多人都没有见过相夫子的夫人,虽然相夫人只匆匆抬了一下头,但仍能看出是个漂亮女人,一时间,不少村中壮汉都禁不住看呆了。
相和颂也察觉到其他人的眼神,走到相母身边,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
相夫人比相夫子还要闭门不出,常睢只在小说中看到过相和颂与他母亲的相处,从那些文字中,相母似乎是个被规训得十分没有主见的古代妇女。
村民们与相母商议相夫子的后事如何布置,相母也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相和颂见状,压下自己的情绪,上前接替母亲与众人商议。
一番吵吵闹闹,村中众人帮忙搭了灵堂,挂上白布,好不耽误明日的吊唁,常睢父亲也搭了把手……总之忙了一天,直到吃完相家的酬谢晚饭,众人才渐渐散去。
常睢原本牵着常父的手,要跟着父母回家,但是走到门前,望着黑洞洞的道路,他心中总有一股隐隐不安。
相夫子的死亡实在太蹊跷了,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让他有点焦虑。
他再次在意识海内翻看手机,小说依然没有更新。
他无法从小说中得到答案。
他无意一抬眸,忽然看到宋小五站在远处,正与他的父亲说些什么。
他心中微动,便仰头央求常父说今晚要去宋小五家借宿。
常父知道他这两天格外依赖宋小五,有些犹豫,村中近来连死了两个人,幺儿在别人家,他总有些担心。
但幺儿难得有个喜欢的伙伴,宋猎户又是个威武的壮汉。
常父犹豫几息,思来想去,无奈同意了常睢的要求,和宋猎户打了声招呼。
常睢如愿以偿暂时留在了相家,等待一会与宋小五回家。
等常父离开,他拉着宋小五,又提议他们今晚留在相家,好好转移相和颂的注意力,不让他太过伤心。
不管发生什么,留在主角身边是最安全的。
他还可以旁敲侧击,问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宋小五听到常睢一番兄弟情义的大道理,当即便被说服,找父亲去说。
宋猎户不在意晦不晦气,他人活得大大咧咧,只是盯着常睢纠结地皱了皱脸,最后威胁宋小五要好好照顾常睢,便也随他了。
如此,他们便顺理成章的留在了相家。
于是,当村中所有帮忙的人渐渐离开后,相和颂发现,他的两个小伙伴留下陪他了。
宋小五拍了拍相和颂的肩膀,他是平时最会说话,但此时也显得有些笨嘴拙舌,只能说一句,“我帮你收拾。”
晚上在相家吃饭的村民离开了,大婶们帮忙洗了碗筷,但是却有许多摆出来的桌椅没收。
常睢什么也没说,已经开始上手搬起凳子了。
相和颂无奈地弯了弯唇,忙了一天,心情都随疲惫麻木了,此时默默感受着好友们的好意,他忽然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宋小五感知到好朋友细微的情绪变化,稍稍恢复了点开朗的本性,意图将自己的快乐传染给好友。
“这定是你最后一次伤心了,我们日后修行,定都能活得长长久久,教你再也不会难过,对了,还有相姨,你让相姨也修炼,如果不行,你不是说过,有一种叫做增寿丹的丹药,我们……”
常睢侧眸看向干着活嘴巴还不停的宋小五。
知不知道有一种说法叫立flag!
他又侧眸看向旁边的相和颂,他安静倾听,似乎听得挺认真,把宋小五的话放进了心里。
很好,这场友情游戏里,终究是他多余了。
星光下,他们三人一趟趟把桌椅搬回房内。
收拾完有点乱的院子,相夫人端过来晚饭,招呼相和颂吃饭。
晚饭时,相和颂根本没有吃多少,相夫人记挂儿子,特地给他留了饭,没有忘了他们,相夫人知道他们吃饱了,便特地给他们准备了水果茶。
“谢谢相姨。”宋小五嘴甜,他正好有点渴了。
原本没有胃口的相和颂面对母亲殷切的目光,也不由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因为糖在古代算是一个稀罕品,所以村中的果茶都带着一股酸味,常睢前两天才刚弄坏了胃,在相夫人注视的目光下,他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微微喝了一口,却又很快放下了,准备等一会把剩下的给宋小五喝。
村里人没有那么讲究。
相夫人见三人都用过,露出淡淡的笑,没有说话,把空间交给三人,转身离开了。
相夫人似乎是教养非常好的大家女子,转身离开的脚步声很淡,白天临时搭的灵堂前燃着白色的蜡烛,把她的影子模模糊糊的印在地面。
常睢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不自觉地微微皱起了眉。
相和颂吃完饭,便带他们铺床休息,相和颂的床不算大,睡不下三个人,于是他们抱了被子,在比较宽敞的学舍内打地铺。
三人并排睡在一起,常睢睡在了正中间。
安静的房间,相和颂虽然一动不动,但是常睢与宋小五知道相和颂都没有睡着。
安静了好一会。
宋小五终于问出了困扰常睢一整天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