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咽,像是亡魂低泣。
苦海小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又缓缓合上。
三个孩子,如行尸走肉,连自己如何回来,都记不清了。
戴小呆站在院中,抬头望向东方天幕,已微微泛白。
晨,薄雾带秋霜,秋风低语吹长街,雾渐褪。
“去给裁缝回个话吧,那妇人想来也等急了。”戴小呆,倚在门边,望着十个弟子,匆匆离去背影,心下有一丝不好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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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院门便被撞开。
“师父!”春雨踉跄而入,衣襟带霜,脸色难看,急声喊到:“裁缝铺……空了。”
戴小呆手指一顿,声音很轻,似自言自语,又似问话:“空了?”
“邻居说……两日未见人影。”惊蛰喘息未定,喉间滚动,咽下口水:“铺门未锁,桌上……还搁着半杯冷透的茶。”
戴小呆闭了闭眼。
茶未饮尽,人已无踪。
远处传来早市开张的吆喝声,苦海小院愈死寂。
戴小呆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众弟子惊惶的脸。
“等。”戴小呆只说了一个字,却像掷下一块寒铁,他如今要么去求紫潇澜,要么去找远应龙,要么就只能等,等那些被元家驱赶的商户回来。
亦或是等这座城,自己吐露真相。
晨曦带秋霜,一起三日。
长街之上,元家商铺,渐渐有了人声,可那声音却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沉闷压抑。
商户们陆续回来,回到自己商铺,或者说是,回到元家给他们这群奴隶安排好的商户里,亦或是牢笼里。
戴小呆站在巷口阴影处,指尖轻敲腰间倚天。
“去问。”戴小呆低声道,“就按我教你们的。”
十个弟子散入人群,装着买东西,沿街问去。
直到暮色四合,弟子们带回消息,归来商户,不足半数,余者杳无音讯,至于裁缝和妇人,没有半点消息。
“师父。”春雨嗓音嘶哑,已经想到了结果,只是不敢相信。
戴小呆没有答话,望向长街尽头,元家商铺,门楣上悬挂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影子,像一只缓缓收拢的鬼爪。
风骤起,卷起一片枯叶,掠过脚边
戴小呆笑了,笑得极冷。
“应该是……死了。”
“死了?”众弟子心头如遭重击,喉间泛起阵阵苦涩。那妇人凄惶求助之状,犹在眼前,冰冷事实,叫人肝胆俱裂。
戴小呆负手,立于残阳下,暮色透青衫。他五指缓缓收拢又松开,终是抬手按在春雨颤抖肩头:“人力终有穷时,纵是为师,也未必能破得开这死局。”
“弟子愚钝。”十道身影,齐刷刷跪倒,额角青筋暴起。
风卷着枯叶掠过庭院,戴小呆叹息声混在风中:“蚍蜉撼树,不过徒留血痕,纵救得她夫君,元家势下,绝不能让这肮脏事,见了光,明着不行就暗着来。”
戴小呆话音到此,目光从弟子们脸上,挨个扫过,继续说来:“你们既然已入了这局,无论死活,都要走完,世间既无青天,你们便要做那正身的剑。”
十小只,听得热血沸腾,纷纷点头,手中灵剑,寒芒乍现,按剑而起,眸中映着师父被灵灯拉长身影。
戴小呆背过身去,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如饮鸩酒。夜风微微,衣袍轻摆,眼底几分无奈。方才那番慷慨激昂,不过是一剂麻沸散,暂且镇住这群躁动的雏鹰。若任由他们莽撞行事,只怕明日街头又要多几具无名尸。
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节修长,却无半分权势可握。元家?呵,江湖水深,他不过是一叶浮萍,连浪花都掀不起半朵。讨公道?说给少年人听听罢了。这世间的公道,向来只认刀剑与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