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悄悄踮起了脚尖,转眼就到了除夕这天。
军属大院里彻底沸腾起来,家家户户的烟囱都铆足了劲儿往外冒着白烟,空气中混合着柴火、肉香、油炸食物的复杂气味。孩子们的嬉闹声、大人们的谈笑声、还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零星鞭炮声(虽然部队纪律严格,但过年总有人忍不住偷偷放两个听响),交织成一曲独属于这个年代的、热闹而质朴的迎春序曲。
苏麦子家的小院相对安静一些,但屋子里同样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名为“过年”的特殊氛围。
苏麦子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她把前些天顾沉舟弄回来的那块野猪肉解冻,用小火慢炖,加了些干蘑菇和土豆,炖得香气四溢。又拿出过年的处理鸡,收拾干净,做了个简单的葱油淋鸡。年前供销社运气好抢到的一条小黄鱼,也被她细细地刮了鳞,准备晚上干烧。再加上醋溜白菜、凉拌菠菜、还有她自己腌的辣白菜,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小桌。
主食自然是饺子。白面是精贵物,苏麦子舍不得全用,掺了一半的玉米面,馅儿是白菜猪肉的——猪肉还是她用攒了好久的肉票换的,肥瘦相间,剁得细细的,加上大白菜和葱姜末,闻着就香。
顾沉舟今天难得没有外出,也没有窝在屋里看文件,而是在灶房门口,默默地看着苏麦子擀皮、包饺子。他似乎想帮忙,但看着苏麦子那灵活得像穿花蝴蝶般的手指,再看看自己那双习惯了握枪扛炮的大手,最终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偶尔在她需要添柴或者递东西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搭把手。
苏麦子也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大忙,有他杵在那里,倒也不算太冷清。她一边包着饺子,一边随口问道:“你们部队晚上有活动吗?比如联欢会什么的?”
“有,”顾沉舟言简意赅,“但我请假了。”
“请假?”苏麦子有些意外,抬头看他,“除夕夜也要请假?”
顾沉舟没看她,目光落在灶膛里跳跃的火苗上,声音没什么起伏:“家里有人,不想去。”
家里有人……
苏麦子心里微微一动,低头继续包饺子,嘴角却忍不住轻轻扬了一下。这话,听着还挺顺耳。
夜幕降临,窗外寒风呼啸,屋子里却因为炉火和饭菜的热气而温暖如春。桌上点着一盏亮堂的煤油灯,照得一桌子菜肴油光亮,也照亮了相对而坐的两个人。
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夜。没有鞭炮齐鸣,没有高朋满座,只有两个人,一桌简单的饭菜。
“吃饭吧。”苏麦子拿起筷子,先给顾沉舟夹了个饺子,“尝尝,白菜肉的。”
顾沉舟“嗯”了一声,夹起饺子,一口咬下去,点了点头,没说话,但咀嚼的动作明显带着满意。
苏麦子也开始吃起来。野猪肉炖得很烂糊,土豆吸足了肉香,又面又糯;葱油鸡虽然简单,但鸡肉鲜嫩;干烧小黄鱼咸鲜微辣,十分下饭。
两人默默地吃着,偶尔交流也只是“递一下酱油”、“汤有点烫”之类的简单对话。但和最初的针锋相对、或是后来的刻意疏离不同,此刻的沉默,似乎多了一丝……默契和安宁。
苏麦子吃着吃着,忽然有点恍惚。她想起上辈子过年时,家人围坐,电视里放着春晚,外面是绚烂的烟花和震耳的鞭炮声……那种热闹和繁华,与眼前的一切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亲人,没有熟悉的一切,只有一个冷面毒舌、却似乎正在逐渐变得可靠的男人。这算是一个“团圆”年吗?她不知道。
但看着对面顾沉舟安静吃饭的样子,感受着屋子里的温暖和食物的香气,她心里那点莫名的伤感和失落,又渐渐被一种踏实的、接地气的感觉所取代。
无论如何,这是她现在的生活。在这里,她有了自己的“家”,有了第一个需要她操持、也似乎在某种程度上依赖着她的“家人”。
吃完饭,苏麦子收拾碗筷,顾沉舟则罕见地没有去看文件,而是坐在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外传来稀稀拉拉的欢呼声,大概是哪个单位在搞联欢。苏麦子洗完碗,擦干手,正准备坐下歇会儿,就见顾沉舟从他那军装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用红纸包着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给你的。”他的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甚至有点僵硬。
苏麦子愣住:“这是……?”
“压岁钱。”顾沉舟硬邦邦地吐出三个字,眼神飘向别处,“部队的……津贴,省下来的。”
苏麦子接过那个小小的红纸包,入手有些分量,捏了捏,似乎是几张崭新的票子。她看着顾沉舟那副“我就是随手给你别多想”的别扭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家伙,给压岁钱都给得这么……硬核。
“谢谢顾团长。”她弯着眼睛,故意逗他,“不过,我都多大了,还给压岁钱啊?”
顾沉舟似乎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耳根又开始泛红,嘴硬道:“拿着就是了,买点你需要的东西。”
苏麦子没再逗他,把红纸包小心地收好,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暖暖的。
午夜的钟声似乎在遥远的地方敲响了,新的一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某一刻,目光不经意地在空中相遇。灯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她的眼底带笑。
这第一个“团圆”年,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却有着一种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正在悄然滋生的温情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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