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听一愣。
他盯着祁聿风,祁聿风抬起头,也望向他。
这句话,这半年来,他说了无数次,离开祁聿风这件事也在他心底幻想了无数次。可为什么真当祁聿风答应放他走,他却并没有那么开心。
期待了那么久的事情。
路听内心翻涌,好多种情绪在潮底相互撕扯。一时间他竟然说不出话,两个人沉默了好久,路听张了张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千言万语只能表达出来一句话,“你、你喝醉了……”
手下意识扶住祁聿风摇摇欲坠的腰。
祁聿风搂紧了路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表白的话,还有婆婆妈妈的叮嘱。祁聿风告诉路听,其实他第一次见到路听,就爱上了他。
他墨守成规三十年,没想过结婚也没想过不喜欢女人。遇见路听,他突然就是的自己也是想结婚,原来也会忤逆正道喜欢上男人。
所以那个时候啊,他才会主动给路听打钱,找了很久的理由才勉强找到“让路听配合祁舒尔演戏”这么个蹩脚的方式。那场看似是兄妹二人对路听的“剥削”的婚礼,往后带来的效益却是救赎了祁舒尔也救赎了祁聿风。
祁聿风说,他不知道路听离开后,他会过怎样的生活。
三十年代孤家寡人的生活,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祁聿风叮嘱着叮嘱着,声音却越来越小。路听发愣的听,待到回过神,发现祁聿风已经睡着了。
路听把他拖回了房间,一个人守在男人的床边,整整一夜。
翌日。
祁聿风醒来,就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他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回了家里的床。
他头很疼,有点短片。眯着眼睛想了很久,翻了个身,就看到了路听坐在床边。
路听的眼睛熬的通红,眼白上也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窗帘是拉开的,阳光很好。路听像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也不知道以这个姿势坐着,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那一刻,祁聿风内心深处的柔软被轻轻荡了一下。
祁聿风伸出手,捏了捏路听有些泛红的下眼睑。
他问路听,累的吗?
路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到祁聿风醒了,并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问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是怎么回事,他只是看着祁聿风的眼睛,问祁聿风道,
“酒醒了吗?”
祁聿风也记不清楚昨晚究竟为什么去喝了那么多酒了。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路听眨了眨眼,又开口,很认真的问祁聿风道,
“那你昨晚答应我的,要放我走,是真的吗?”
他好像问的不是那么开心,好像有点说不出来的情绪在眼底。但,那句话他实在是对祁聿风说了太多遍,庄园里的每一个人都深刻印象小路先生特别想离开这里。
祁聿风的瞳孔转了一转。
内心的柔软被击碎,一个多月都没有缓解的痛苦再一次麻痹了他的心。祁聿风其实很想用手去抓抓自己的心脏,试试里面究竟还跳不跳动。可他好像更不愿意再让眼前的男孩期待落空。
祁聿风的拇指又捏了捏路听的下眼睑。
过了许久,他平静的回答道,
“算数的。”
空气中划过微弱的电流,路听的心麻痛了一点点。他压下去那点儿说不出来的难过,又眨了眨眼,忽然就笑了起来。
“那好啊。”
喁稀団—
祁聿风说,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路听摇头,他说他什么要求都没有,但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他希望在他们分别之前,带上祁川,他们三个人,一起回一趟他们最初开始同居的那套医院的房子。
时间一晃,就到了约定好离别日子的前一个周。
祁聿风将川儿从老宅带了出来,他开车载着路听和祁川,三个人回到津港中心医院旁边的那栋旧式筒子楼里。
三年过去,这里的景物变化并不大。
市井气息依旧浓厚,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下走过买完菜提着菜回家的阿姨,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年骑车越过街道交叉路口,甩着篮球要去撒野,还有坐在小区门口打瞌睡的保安大爷,端着茶杯慢慢悠悠散步的退休老教书匠。
路听坐在车里,透过玻璃窗望向窗户外,小区的不远处旧式繁华的津港商业区,那里的人一秒钟赚着上千万的金钱,但依然打扰不到想要过普通人生的人们宁静的生活。
祁聿风抱着祁川,下了车。
路听爬上了筒子楼的最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