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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平说祁家的人都还没走,祁聿风把他们都安排在镇子上最好的酒店,就是昨天晚上吃饭的那一家。提到昨晚吃饭,陈青平还从后视镜斜了一眼路听,丝毫看不到小孩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的波澜起伏。
他顺道提了一句,岑今安也在那家酒店。
路听脑袋浑浑噩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着过去。在听到“岑今安”这三个字时他下意识吃醋,本能躲避。可真等陈青平要走,他心中那团急切想要去见见岑今安,看看岑今安是否真的跟祁聿风有关系的那糟乱的心,再一次促使着他奋不顾身,跑去拉住陈青平。
让他带自己,去见一见。
陈青平按照短信指定的地点,到达酒店的会议厅。
他们这种有钱人,包下整个酒店都不在话下。陈青平带着路听穿过长廊,往会议厅走。
走到三楼的大厅时,忽然看到对面亮堂的电梯门发出“叮”的一声,两扇门徐徐往两侧退缩。几个人从里面走出,穿着拖地长裙的漂亮女人带着忧伤,绝望又想要希望。
路听只看了岑今安一眼,瞬间躲避回走廊拐角另一侧。
岑今安穿着拖地长裙,但仔细一看,那长裙更像是随便胡乱系了两道都长款睡衣。她的长发凌乱,脸上还有泪刮过的痕迹。浓密的乌发中间,细长的脖颈,上面一道道用手指用攥过的红痕,清晰明了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出来后,身后紧跟随着的,正是祁聿风。
祁聿风倒是穿整齐了,打着领带,衬衣扣上最顶端的纽扣。可衣领更上方,脖颈与耳畔衔接处,那硬朗的下颚线外,浮现着根本让人无法不忽视、无法不多想的绯红。
像一对饮食男女,刚发生过露水情缘。
路听忽然就感觉到前后胸像是被狠狠挤压了一样,瞬间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心脏仿佛碎裂成千万半。陈青平也在愣为何祁聿风会和岑今安以这副不入眼的姿态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尽管这一层都没有其他人存在。
陈青平听到路听这边发出急促崩溃的声音,他这才被拽回神。可惜已经晚了,路听用手抓着胸口,眼泪刷刷往外流。
“路听!没事的!没事的……”
路听拿出手机,三下五除二发了一条微信。陈青平用余光看到他给的是“大老板”这三个字发的信息,混乱的心又是虚虚一惊。陈青平的脑袋都快摇晃成拨浪鼓,路听发完,他下意识往电梯那边拧脖子。
祁聿风的口袋嗡嗡响了两声。
祁聿风顿住脚步,路听的手机铃声终归是特殊提示音,他低头从口袋拿出手机。陈青平不知道为何替他好生紧张,陈青平连忙又转头去看路听,路听距离祁聿风的位置可并不远,稍不小心就能听到!
陈青平的心脏狠狠吊起。
然而在祁聿风的手机响铃那一秒钟,路听就已经转身逃离。那铃声终究没有传入路听的耳朵里,那个会给他朋友圈点赞、会安慰他剃光头很好看的“素未谋面”大老板,终究还是没能让路听见到“真面目”。
路听自己找了辆车,花重金要求开上山。三月大晴天,冷风却吹得他浑身发凉。他现在只想逃离这个地方,戏都不想演了,想去照顾祁川。
但这个不负责任的想法仅仅维持三秒钟,路听的理智又重新拉回。他答应陈导这次一定会好好拍戏,哪怕陈导对他表白,他都没逃避过演戏这件事。他冷静下来,决定先把宿舍彻底搬出去。
去跟小和尚住一间,永远远离祁聿风的那个房间!
下了车,路听就匆匆往寺庙正大门内走,身后响起嗡嗡的SUV上山声,陈青平停了车甩车门就往下跳,紧跟着路听的背影。
路听推开卧室的门,收拾到一半的行李还摊在地面上,他忍着心中的酸楚,把剩下的衣服通通往行李箱丢。行李箱就那么大的地方,乱七八糟放根本用不了,陈青平跟过来后,见路听浑浑噩噩折腾那些衣服,叹了口气,蹲下身捞起衣服给他一件件叠好。
忽然,路听的手机响了。
也是特别提示音,路听唯一给祁聿风设置的。他白天曾无数次把祁聿风给拉黑,可白天后的深夜,又在辗转反侧间,把那串数次从黑名单里重新拉出。
他打开手机,看到祁聿风那醒目的“关怀”,祁聿风像是长了眼线,在他准备离开他的房间之际,突然就发短信问他,为什么要退房。
路听明明是把“退房”的短信发给大老板,可来问他的人却是祁聿风。这个奇怪点在路听脑海一闪而过,可他并没有抓住。
路听的内心全都被“难过”给塞满,一闪而过的怀疑一下子就飞走。他见是祁聿风,难过的心脏更加疼痛。
祁聿风问他,有没有时间。
想单独谈谈。
谈什么?他不要谈。路听擦了擦眼泪,转头看着蹲在地上闷声等他的陈青平。
突然就伸出胳膊,纤细的手臂勾住了陈导的脖颈。
昨夜既然都已经那样“坦诚布公”,那就让这份谎言继续冲撞下去!
路听勾着陈青平的脖子,拿着手机对两人的“亲昵”kuku拍了好几张照片。
一口气,噼里啪啦,全部都给祁聿风,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