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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动物世界（第1页）

雨滴穿透教堂彩绘玻璃的裂缝，在斑驳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细碎鼓点。小满舔了舔右前爪的伤口，折耳猫特有的下垂耳朵动了动——这个废弃教堂的玫瑰花窗后，似乎藏着什么活物。

腐木断裂声从二楼传来时，小满浑身的姜黄色毛炸成绒球。她弓着背退到圣母像基座后，碧绿瞳孔在暮色中收缩成细线。当那个黑影踩着积水啪嗒啪嗒走下旋梯，她才看清是条湿透的金毛犬，嘴里还叼着半截霉的沙垫。

"喵！"警告声在穹顶下格外尖锐。金毛犬顿了顿，突然加快脚步冲过来，小满刚要亮出爪子，却现对方只是把破垫子推到她面前。

"暴雨要来了。"金毛犬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钟楼东墙渗水三年了。"他转身时小满才注意到，这条狗走路时左后腿总在打飘，像是关节里卡着碎玻璃。

雷声碾过城市天际线时，洪水已经漫到第三级台阶。小满看着不断上涨的水线挠柱子，突然被叼住后颈甩到金毛背上。"抓紧。"大狗闷哼一声扎进浑浊的水流，小满的爪子深深陷进厚实皮毛，在漂浮的圣经残页与蜡烛台间穿梭。

他们撞开储藏室木门的瞬间，洪水正从通风口倒灌进来。金毛犬突然人立起来扒住墙砖："通风管道！猫能上去看看吗？"小满这才现他琥珀色的眼睛始终没有焦距。

当铁皮管道传来三短一长的抓挠声时，阿波罗——这是他在导盲犬学校的名字——用犬齿撕开了锈蚀的格栅。洪水裹挟着他们冲进黑暗甬道，小满的尾巴像指南针始终缠在阿波罗前爪上。直到撞上排水口的铁丝网，她才惊觉大狗用身体垫住了所有冲击。

"我叫小满。"她舔着阿波罗渗血的爪子，"被遗弃在芒种那天。"暴雨冲刷着流浪犬猫交缠的毛，排水管深处传来幼猫呜咽般的风声。

晨光穿透云层时，动物救助站的橡皮艇现了他们。小满蹲在阿波罗头顶帮他避开横梁，突然想起昨夜他推过来的破垫子下，压着半盒没过期的猫罐头。

阿波罗脖颈的项圈在污水浸泡下泛起铜绿，当小满替他梳理缠着水草的毛时，金属牌突然出轻微的咔嗒声。她这才现铭牌是双层结构，夹层里藏着五颗能活动的钢珠——这是导盲犬学校为防止主人失明设计的紧急装置。

"触摸第三颗凸点。"阿波罗把头埋在前爪间，潮湿的回忆随着语句滴落："汉森先生视网膜脱落的那个早晨，我带着他摸遍了整个训练场的盲文标识。"

小满的肉垫抚过那些凸起的小点，想起被遗弃前最爱的那本凹凸绘本。爪下排列组合突然让她弓起后背——这分明是组未完成的摩尔斯电码，最后一个字母还保持着七年前训练员调试时的初始状态。

暴风雨第七次撞向钟楼时，金属牌内侧开始渗出蓝光。阿波罗突然立起耳朵："听见吗？防水涂层的蜂鸣频率。"他残缺的尾巴在地面积水画出正弦波，小满终于明白那些看似随意的锈蚀凹痕，实则是用酸性溶液蚀刻的声波导引图。

当救援队的手电光照进排水管时，小满正用猫尾卷着金属牌敲击铁管。穿橙色救生衣的男人惊呼出声："老天！这狗的项圈在射gps信号！"他们看不见的是，小满爪下按着的盲文正在渐渐热，像块正在苏醒的电子心脏。

穿白大褂的女人用紫外线灯扫描铭牌时，隐藏的磷光字母逐一浮现：退役编号go下方，赫然印着训导员临终前用盲文钉锤刻下的遗言——"去找茉莉巷号的花房姑娘"。

茉莉巷的栀子花香让阿波罗打了个喷嚏。小满从他背上轻盈跃下，爪垫按在青砖缝里渗出的荧光液上——这是三天前从救助站逃出来时，她偷偷用磷光项圈蹭过的标记。

"东南方向二十七步。"阿波罗的耳尖微微颤动，"有金属风铃的声音。"他的导盲犬项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些被小满重新排列过的钢珠，此刻正在夹层里奏响只有猫能听见的次声波。

花房玻璃上的爬山虎突然沙沙作响。小满刚弓起后背，就被阿波罗用尾巴卷进怀里。三个醉汉的影子从巷口掠过，酒瓶碎裂声惊醒了暗处的夜鸮。大狗破损的声带出低频震动："别动，他们带着电击项圈控制器。"

小满的瞳孔缩成针尖。她闻到了那个味道——和当年被遗弃时，宠物诊所消毒液混着主人香水的味道一模一样。阿波罗左后腿的金属支架开始共振，七年前雨夜的记忆如潮水涌来：穿白大褂的女人举起注射器，汉森先生的手杖砸在犬舍铁栏上

"找到了！"幼猫的惊叫打破僵局。小满顺着排水管窜上围墙，现号根本不是花房，而是座被爬山虎吞噬的盲文图书馆。生锈的铜牌上用凸点写着："导盲犬退役安置中心"。

阿波罗撞开橡木门的瞬间，霉的训导手册雪片般坠落。小满踩着他的脊背跃上书架最高层，肉垫拂过积灰的盲文年鉴——年的书脊上留着带血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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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汉森先生的烟草味。"阿波罗突然僵在原地。他的鼻尖陷进一本皮质日志的褶皱里，那上面用犬齿印着深浅不一的咬痕。小满用尾巴卷来紫外线灯，磷光字迹在黑暗中浮现：

「go出现护主抗拒行为，对穿白大褂者产生攻击倾向。视网膜手术失败后，汉森开始酗酒」

雷声碾过天际时，他们终于现了藏在《导盲犬伦理守则》扉页里的录像带。当小满按下老式放映机按钮，阿波罗的耳朵突然向后平贴——那是他接受电击训练时的应激反应。

黑白画面里，年轻训导员正抚摸导盲犬幼崽："记住，阿波罗，真正的向导要能看穿人心。"她的手突然指向镜头外某个身影，整个屏幕开始剧烈晃动，夹杂着犬类呜咽与玻璃碎裂声。

地下室传来的腐臭让小满炸毛。阿波罗却像被某种力量牵引，径直走向结满蛛网的铁笼。他的爪子按上指纹锁的瞬间，暗格突然弹开，露出半截磨损严重的导盲鞍。

"这是我最后一次任务。"阿波罗的声波震落墙灰，"汉森先生握着方向盘说要同归于尽，我不得不咬穿他的手腕。"小满这才现他的犬齿缺了一角，断面上还粘着干涸的人类血痂。

当流浪猫狗的嚎叫从四面八方响起时，项圈钢珠突然集体沸腾。小满跳上阿波罗后背，用尾巴缠住他项圈："抓紧，那些醉汉在启动捕狗车！"大狗撞碎彩绘玻璃的瞬间，月光倾泻在导盲鞍的暗袋上——里面藏着张褪色的新生儿足印，边缘用盲文写着"茉莉"。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混着动物收容所麻醉枪的嘶鸣。小满的肉垫按在阿波罗渗血的爪印上，突然明白那些酸蚀声波图，实则是通往河岸安全屋的声呐地图。而远处亮起灯光的教堂尖顶，正与项圈磷光生着量子纠缠般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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