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然:“……”
许云帆这话,就跟在他心口上捅刀子似的,人家随便写写,小时候练过一阵子就能写成这样,再看看他,用院长的话来说,那就是狗爪子印出来的字都比他认认真真写的能入眼。
其实林萧然觉得自己的字也没难看到哪里去,可再看许云帆的字,好像差距还是挺大的。
“云帆,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练的?”林萧然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许云帆想也不想,“用笔如用锋,下笔如有神,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字才能写的好看。”
言罢,许云帆折了一截树枝下来,又用脚将地面的杂物踢开。
几天没下雨了,许云帆用鞋底在黄土上左右来回磨,没一会便磨出一层尘土出来,他对林萧然招招手,示意人过来。
等林萧然蹲在他身边时,许云帆这才正正经经的写了几个字,一边写,一边讲授。
好看的字,看起来不仅要行云流水,每个字形神兼备,充满灵性,轻盈而又不失力度。
许云帆指了几处示意林萧看,“叠笔之处,你看,笔画显得紧凑有致,字体显得丰润饱满,苍穹有力。”
“当然,我现在用的木枝与用毛笔终归不同,而使用毛笔,也是有讲究的。”
“所谓“一画之法,妙在起止”,起笔也称发笔、落笔、下笔,起笔要意在笔前,“慎终于始”,要将笔提起,按照字体幅度大小,先凌空活动作势,下笔折搭藏露,逆顺翻转,都要稳准果断,干净利落。如有不惬意之处,可回笔或再下笔补救,而不能易笔重改……”
许云帆一边说,一边刷刷了好几个字,觉得差不多了,扭头看林萧然,发现这人一脸的懵逼,显然还没消化完。
边上的沈如溪捧着碗,“不是,云帆,你真的是只是小时候练过?”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真的啊,我至于拿这种事骗你们?你听我的,按照我教的回去试试。”
林萧然大受启发,他发现,许云帆教的,听起来就很好懂,不像夫子那般,说的很是深奥的样子,有时候,他甚至都理解不透,要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云帆,咱们都是兄弟吧,你不能这样厚此薄彼的,我把你当兄弟,如今我遇到性命攸关的事了,不说要两肋插刀,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齐修泽搂紧了许云帆的手臂,说得可怜兮兮的。
许云帆很是无奈,“不行啊,我帮你,那就真的露馅了,毕竟我可是可以出口成诗的人,真给你帮忙了,就咱俩的水平,一个天一个地的,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你夫子一看就能看出端倪来。”
“这个你不用管。”齐修泽现在是没法了,“到时候被发现了再说。”
大不了,他就说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位大师,以后必定会有所进步,想必夫子看到他的决心,不会罚的太过吧?
见齐修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许云帆不得已,“那行吧,帮一个是帮,帮两个也是小意思了,都是兄弟,今日你有难,我还能不鼎力相助吗,你去给我拿纸笔来。”
齐修泽不仅拿了纸笔过来,还拿了一个小桌子。
许云帆提笔,懒得自己想,直接下笔了,李白的诗,随便拿出一首,那都是佳作。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许云帆一手好字自不用说,让谢柏洲等人震惊的却是许云帆竟然还能写出这等好诗。
整首诗情感饱满、起伏跌宕,其内容展现出来的豪迈洒脱的情怀和笔墨酣畅的抒情力量……不难看出,作诗之人的那份豪纵狂放的个性。
要是许云帆知道谢柏洲他们这般想,指不定要汗颜,就他的水平,哪能做出这样的诗来,在这方面,他能同李白比?
沈如溪越品,越发觉得此诗在结构上大开大阖,张弛有度,委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诗啊!
许云帆搁下笔,拿起纸,指着“来”字对林萧然道:“字好不好看,整体美不美观,其实布白也是重要的一点,无论字多横多竖多撇皆可等距,这样字不就好看了?不过字体不同时,就不能一概而论了,要变通。”
直到许云帆收拾背篓,藏好钱袋悠哉悠哉哼着小曲离开时,一个拿着一截细枝,一个拿着一张纸,两个捧着碗,目送着许云帆的背影逐渐变小,齐修泽四人迟迟还回不了神来。
好一会,齐修泽视线终于舍得收回,随即落在纸上,喉咙艰难滚动,“云帆他真的是一个农家子,而不是从国子监离出来的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他肚子里的墨水比我还黑。”沈如溪苦笑一声道。
“怎么办?这首诗我不想交给院长了,我想藏起来。”齐修泽想,说不准,等以后许云帆发达了或者是怎样的,他写的诗啊啥的说不定就千金难求了。
不得不说,齐修泽误打误撞还真给猜对了。
直到后来,许云帆凳上那青云殿,名扬四海时,他的亲笔字,提笔诗,哪一样不是千金难求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