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看我还端在手里的、属于我自己的那把气步枪。
“我这里的枪可没法让你带去比赛,最多也就打打气球了。”但他的目光没有在这个还是‘小孩子’存在上停留太久,而是回头看了看被他收起的、改造之后用作娱乐的步枪——
“都是老家伙了。”他叹声感慨。
“成田先生”
其实在我第一次走进安部教练的射击俱乐部,看到那些眼熟的训练步枪时就产生了这个猜想,但大概是命运的安排,我注定是在现在、在这里,才有机会试着求证:
“您以前也练习过射击吗?”不,恐怕不止是练习这么简单。
要是我没猜错,这里的气步枪在改造之前,也是正规比赛的专业设备,但许是年代太过久远,又或许是官方给定的标准变动太快,和现在能看到的那些比赛用枪相比,差异还是相当明显的。如果不是因为成田先生本人带给我的印象,估计也很难将这里的步枪和射击比赛联系起来。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退役选手对吧。”他并不介意我过分谨慎的用词,但提到某些不在场的人时,却表现出和年龄不符的孩子气:“我还以为安部跟你说过我的事情呢。”
安部教练?不是铃木老师吗。。。
我毫无情商地摇了摇头,下一秒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应该说‘安部教练跟我提到过您的事情,是我一时没想起来’——类似的客套话吧,哪怕安部教练的确从未说过自己也认识成田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看我这样毫无准备的呆板回应,他看上去反而挺高兴的:
“虽然技术有进步,但人还是老样子啊。”
进步吗。。。说实话,刚才我只想着打掉眼前的气球,对于射击速度、准星之类的,完全没有留意。
但是气球不是画着能把人晃晕的大小圆环的射靶,只要打中就是成功的,跟正式的比赛。。。
不,哪怕只是跟平时的训练相比,也是相当轻松的模式。
。。。果然,我还是只适合玩简单模式的娱乐射击吗?
好在话题并没有在我身上滞留太久,成田先生继续谈起我问出的问题——
“年轻的时候,也参加过一些在当时看来还算规范的比赛,但也只是学生时期的小打小闹。”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不只再聚焦于站在近处的我,还有在我身后的几人。
“但是作为旁观者,尤其是和那些孩子站在同一片赛场上的人,有些事情虽然自己做不到,但如果仅仅只是看到的话还是很简单的。”
“说到底天赋这种东西,只要亲眼看见过一次,再次碰见的时候,想要视而不见都不容易啊。”
事实上,事情进展到这里,已经是超乎我想象的顺利了。
我成功扣下了扳机,顺利开出了很多枪,也摸到了一点熟悉状态的苗头。。。
但是有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声音告诉我,如果就这样离开,或许我还能参加第二天的训练,但现状也不会有根本的改变。
而且,既然要寻找答案,那就不该止步于已经找到的部分吧。
鬼使神差地,我将这段时间面临的问题说了出来,而当我说起自己总是在射击的时候出现幻听时,成田先生的脸色变得越发沉重。
果然还是给别人添麻烦了吗。
我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选择将事情全盘托出。
只是,当我提起无法轻松扣下扳机的手指时,一道来自身后的声音打断我的病情自述——
“难道又是。。。‘yips’?”是那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同伴身后站了出来的要同学。
听到这个词,成田先生紧缩的眉头松解了一瞬,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严肃的表情。
“‘yips’是什么?”
我勉强听出那大概是个英文单词,但我的英语水平是只能偶尔从及格线边缘挣扎脱出的程度,所以我也不指望自己能从记忆里找到合理的释义。所以我想也没想就这么问了。
回答我的是那个半扎发、疑似不良的男生:
“是一种运动障碍,简单来说,就是一直以来都能做好的事情,某天却做不到了。比如突然变得僵硬无比的特定肌肉,或者是一根手指。”
啊,这么说来,我的情况跟这个名叫‘yips’的东西的确很像呢。
“是很难解决的问题吗?”我面向看上去不太妙的成田先生提问,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摇了摇头。
“虽然听说过这种病,但患有‘yips’的射击选手,不论是上学的时候认识的人,还是经常参加赛事的选手里。。。都没有这样的案例。没记错的话,出现在高尔夫、棒球选手身上的概率似乎更高一点,不过也要考虑参与人数的差异。”
“我倒是觉得,不一定就是‘yips’呢。”眼镜也是红色的短发男生用一种突兀的轻松语调打破了逐渐变得有些熟悉而压抑的气氛。
“毕竟刚刚不就做到了吗?如果只是扣动扳机的话。”
我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