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不用,也会染一身。”
他只是描述事实,浅早由衣却不知为何脸有些热。
“这证明我对组织爱得深沉。”薄荷酒小声嘟囔。
折腾来折腾去,已经凌晨四点多了,浅早由衣再怎么不肯面对公寓里多出个人的事实,也得先洗洗睡。
她洗得热气腾腾,把自己丢进香香软软的被窝,眼睛盯着枕头上黑黢黢的手机屏幕。
人生第一次想好好度过的平安夜,被过成了一点都不平安的模样,好想哭。
可恶的公安,讨厌的公安,懂不懂什么叫死缓,她的临终关怀在哪里?
“梳理一下现况。”浅早由衣抱住枕头,“藤村被公安秘密逮捕,组织不知道他出事。”
现在不知道,以后也很难知道,因为藤村没有代号。
酒厂是真的很残酷,没有代号就是低人一等,哪怕坐上警视厅高级督察的位置也得不到高贵的正式成员的正眼,琴酒的记忆力压根没有藤村这个人。
大哥:藤村失联了?谁是藤村?
失联大概就是死了吧。琴酒毫不犹豫地将之抛在脑后。
死人是不会被记住的,琴酒甚至不必担心藤村泄露黑衣组织的情报,他直到死都会闭紧嘴巴。
“同理,大哥也不会认为我暴露了。”
浅早由衣紧紧抓住枕头,想把自己捂死:“因为如果没有双面间谍那事,藤村的暴露根本不会牵扯到我。”
她的警校是实打实考上岸的,可没有走后门。
琴酒:双面间谍?什么玩意?
“我当时为什么要找这个借口?可恶,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欺负我!”浅早由衣狂锤枕头。
她没有办法,她当时非那样说不可。
“谁能想到好好的新酒面试会遇到警校同学啊!”浅早由衣持续向枕头输出,连咬带打。
“四目相对的时候我人都傻了,波本威士忌、苏格兰威士忌,听起来这么黑暗的名字,为什么偏偏是公安批皮伪装?你们公安没有属于自己的酷炫代号吗?”
酒厂代号很珍贵的,用一个少一个,坑位全被卧底占了,真正的真酒却要排队等号,这合理吗?
“不能被组织知道我暴露了。”浅早由衣喃喃自语。
不仅是尊严的问题,更是性命的问题。
薄荷酒在酒厂人缘再好,总有落井下石的人,比如宾加,宾加,和宾加。
琴酒全否定bot知道她捅了大篓子还不喜死?
浅早由衣就算从楼上跳下去、被公安卧底逼到悬崖边上,也绝不会给宾加嘲讽她的机会!
职场如战场,一步退,步步退,她不能便宜了宾加。
想瞒住组织,不难,只要公安肯闭嘴。
“如果我是公安……”浅早由衣代入自己想了想:
薄荷酒进入搜查一课后一直兢兢业业为警方打工,在案发现场为嫌疑人吹萨克斯忏悔曲吹得腮帮酸痛,除了中午吃食堂吃得多了点,没有给警视厅造成任何实际损失。
不仅如此,她力挽狂澜保住两个公安卧底,英雄救美的英姿永远刻在诸伏景光心中,等他老了坐在安乐椅上也要拿出来反复回忆:“当年,英勇无畏的薄荷酒如天神降临般踩着七彩祥云出现在我面前……”
公安完全可以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宽大处理嘛。
浅早由衣乐观地想。
“这真的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吗?”薄荷酒在她脑海中质问。
别忘了,波本还在组织卧底。
真正利益最大化的做法是:波本告发薄荷酒,直言她的身份已经被公安发现,成为一颗废棋,对组织不再有用。
一旦她死了,安室透的身份再无漏洞,他将踩着薄荷酒的尸体上位,打入组织核心——正是公安梦寐以求的结果。
公安指挥官会喜欢这个方案的,换了浅早由衣,她也喜欢。
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
是谁一力否定?
“应该是还我的人情吧。”浅早由衣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毕竟苏格兰是他的幼驯染。”
最好的朋友被人救了一命,因此替他归还人情。
“波本牺牲还挺大。”女孩子自嘲地笑笑,“居然要和黑方卧底同居。”
她在安室透心里已经没有信誉分了。
白天,浅早由衣在警视厅工作,周围无数警察看着她。
晚上,她回到公寓,警校第一的现役公安亲自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