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坤也不劝,只是道:“那你想怎么对付她?”王文英沉吟道:“办法总是有的,她又不是神仙,只有是人都有弱点。不过现在不方便讲,等以后再说吧。”
杨正坤叹息道:“你既然坚持这样,我也无话可说。”王文英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将鸡腿往火堆里一丢。
杨正坤急的怒道:“你不吃给我啊,何必糟蹋粮食,我摸黑打只野鸡容易吗我?你们年轻人真的就是浪费,不成体统!”
王文英却不理不睬,沉声道:“方才你倒提醒了我,我的确出身名门世家,正因为如此,总喜欢把人往好处想,被人算计了居然还蒙在谷里,不遭此大难,还当这天下人人都能讲道理,明是非。”一边说一边又将鸡腿从火堆里取出来,早已沾了一层厚厚草灰,脏到不洗不能吃。
可王文英却直接咬了一口,细细咀嚼起来,赞叹道:“好味道!”
杨正坤道:“这孩子魔怔了吧,方才还嫌脏,这会子又故意弄脏了才吃。”
王文英笑道:“你说的没错,只要能填饱肚子,还管他脏不脏呢。我就是太看重这些了,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当初我进门来,对她是百般讨好,处处小心,可她呢,却得寸进尺,步步相逼,今日居然派你来取我性命,她就是看不惯我和夫君恩爱有加,就是嫉妒我们真心相处,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口头说着为儿子,其实就是为了自己,她一辈子自私自利,希望人人都围着她转,我偏不吃她那一条,她恼羞成怒了,她走投无路了,所以才设下如此毒计,一点也不顾及她儿子的想法,一点也不考虑你的想法,更从未在乎过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边说一边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杨正坤安慰道:“你既然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又何必为她伤心。”王文英抽噎道:“我是哭我自己笨,直到今天才明白这些道理。”于是擦干眼泪,继续吃着那沾满灰尘的鸡腿。
杨正坤见她吃的香,又将自己那份给她,她也不客气,生平第一次将鸡骨头剃得干干净净,从前可是一道菜只尝几筷子就够了。
一顿饱餐后,王文英执意要给他检查伤口,杨正坤只得脱下上衣,乖乖坐在地上,王文英便小心翼翼替他揭开肩膀上染血的布条,伤口果然触目惊心,被狼牙撕的沟壑纵横,血肉模糊。
王文英想到这是为了她而受的伤,心中十分内疚,轻轻吹了几口,然后端来清水,擦洗污血,幸喜天气严寒,还不曾化脓。
等洗净了之后,她便从已经很是破烂的裙子上撕下布条来,为他包扎伤口。
杨正坤心中喜悦,任由佳人服侍自己,只要一靠近,就有一股幽香的味道从美人儿的身体上出来,十分好闻,这不是胭脂水粉,也并非熏香,乃是王文英身上天生的一股味道,不浓不淡,清逸神妙,令他飘飘欲仙,回头又见美人儿粉光融滑,泪目含春,连伤口传来的痛楚也忘记了。
尤其她的纤手是如此轻柔,如此冰冷,只要一触碰,就神奇地让原本滚烫的伤口立刻有了惬意的凉意。
杨正坤有些心神荡漾起来。
不禁回想到从前,他跟何香婉相处的时候,一切都是听从妻子的主意,从不敢有任何违拗,就是十分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后来从沈雪身上尝到了另一番滋味,只觉这辈子白活了,心就渐渐变的活络了起来,直到去了京城,那里三教五流,金醉纸迷,很快让他迷失其中,尤其羡慕赵羽妻妾众多,最后连武功也不肯练了,只是每日流连烟花之地。
后来好不容易得到了楚薇等弟媳,满以为自己能取代赵羽,可现实却并不如意,楚薇等人虽然对他在床上百依百顺,可终究没能把他当家主看,反而对他吆三喝四,有时候气急了,还当着下人的面给他脸色,让他倍感压抑,这些都还是小事,最让他有些受不了的是楚薇在外面公然勾搭别的男人,他也不敢有丝毫反对,反而还要帮助她乱来。
其实一开始还觉得刺激,可渐渐的他想要孩子了,想回归正常的家庭生活,可楚薇没有丝毫改善的意向,还变本加厉地为他戴绿帽子。
楚薇尚且如此,其他夫人也对他的态度也好不到那里去。
他如今也算是官场人物,要的就是面子,渐渐有些同僚看他的眼色有些不对,他便明白过来,只怕已经有人在背地里揶揄他。
杨正坤感到十分耻辱,恰恰这个时候王文英嫁了进来,这个媳妇不像别的女子一样瞧不起他,对他是十分恭敬,看她的眼神总是透露着崇敬之意,作为男人,这是他迫切想要得到的。
他觉自己全所未有地嫉妒起赵平来,对这个儿媳更是迷恋到做梦都能梦见的境地。
保护她还来不及,怎可能会傻傻地听从楚薇之命杀了她?
两人又说了许久,夜也深了,杨正坤便另点火堆,在烤热的地上铺上枝叶,打她睡下,又脱下衣服给她当被子,那地上热气上腾,犹如火炕一般,纵然天气严寒却依旧十分温暖,让王文英睡的格外香甜,他自己却因为狼的咬伤和抓伤疼的一宿未眠。
而山的另一头,赵平此时却刚刚醒来,他被‘响马’劫持后就吓得昏迷过去,此时醒来却见自己睡在一处马棚的草垛里,双手还被绳子捆了起来,幸喜这绳子捆的不甚紧,让他轻易就挣脱开来,四处搜寻一番,现那些响马一个个睡的死死的,更无一人放哨,让他轻易就寻回了官印、文书和一些银票。
心中大喜,银子倒在其次,这官印文书却丢不得,否则按朝廷的规矩遗失官印是要按弃城罪杀头的。
接着他又偷了一匹马,顺利地逃出了响马营地。
本想要去寻妻子和父亲的下落,可他已经彻底迷了路,在山里兜兜转转了许久,直到天明的时候才遇到一个进山樵采的老农,问明了去县城的方向,这才找到了官道,在中午时分进了城。
找到当地县令说了自己的遭遇,命他加派衙役和壮丁去搜寻妻子的下落。
此时他已经是从四品的知府,那县官虽然才是正七品,可也是正经科举出身,这些人自诩为正经文人,向来对捐官出身的官员十分鄙夷,可这事到底是生在自己管辖的境内,本想不理会,被他参上一本也是徒增烦恼,少不得向保定府上了文书,然后招募百来号民壮,在野山坡一带敲锣打鼓寻觅杨正坤、王文英二人的下落。
只是寻觅了数日,依旧不见二人踪迹,赵平心中焦急,埋怨壮丁不卖力,又费了许多银两请来当地的绿营驻守,找了将近半月,依旧没有下落,沮丧之下也没心情继续赴任,随身银子也花光了,只得在城里贴上寻人的悬赏告示,再回京筹备银子,此是后话。
且说楚薇在家中一直坐卧不宁,只等杨正坤的好消息传来,她满心只想借杨正坤的手除了这个儿媳,又不得罪儿子,从此母子关系能恢复如初,可又怕计划失败,正等的焦急,忽然郡主府那边有奴才过来求救,说是碧如和赵寻突然失踪,已经有数日没了下落。
楚薇还指望碧如这个郡主身份将来能帮衬自己,少不得去走一趟。
她武功高绝,一进了郡主府便感觉此处有些不寻常,各种阵法来回交错,真是步步陷阱。
待四处游走一番后,于是向家奴打听碧如的情况。
众人都道:“自那日主子从宫里回来,便凭空消失了一般,连寻少爷也不知去向。此事重大,不敢惊动宗人府的人,只能来求姨娘相助。”
楚薇便道:“家里所有地方都可曾搜过?别是她闭关练功吧。”
众人道:“主子从前闭关练功都会通知众人,绝不会这样无声无息。”
楚薇便道:“那她闭关的地方你们搜过没有?”
众人便道:“那地方主子从来不让外人进去,否则拿住了就是个死。”
楚薇便疑心碧如练功走火入魔,毕竟她曾经也犯过这个毛病。
于是对众人道:“那便好,你们带我去她闭关的地方看看。”
众人便将她引到地下室的门口道:“奴才们是万万不敢进去的,只能委屈姨娘自己一个人进去。”
楚薇点了点头,一进门便感觉此处有阵法波动的十分剧烈,因此凝神戒备起来。
下了石梯之后,便见一个祭坛,四角点着明火,有冷风吹的火光摇摇。
可这地方四周封闭,也不知这风从何处来,当真是奇怪。
这地下室房间众多每个房间布置有不同的阵法,有的是专门控制温度,让房间冰冷异常,墙上地下都结满冰霜,有的则是能汇聚天地灵气,连墙壁上都长满灵芝,最为可怖的是,有一一个房间里困着许多恶灵,但见黑雾中电光闪闪,隐隐有哀嚎声传来,楚薇竟不敢靠近。
楚薇连忙绕开这个房间,再走过一个长廊,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只见此处空无一物,也没有法阵搅动出的波动,但耳朵里却分明听到了一个女人出的细细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