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起来明明都一样,为什么要重复拍这么多张?”陆时宜又问。
听到这话,郝宵立马反驳:“哪里一样了,根本不一样的好吧。”
陆时宜偏过头白他一眼,无语地说:“反正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郝宵的语气十分正经,“每一张都是独一无二的。”
“……”陆时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笑了起来,无奈又纵容。
秋天的夜晚格外凉爽,晚风吹拂落叶,哗啦哗啦响,偶尔还能听到虫鸣的声音。
健身房距离青安苑不过五百米,两个人就这样边散步边聊天。
聊着聊着,陆时宜悄悄深吸一口气,尽量用一种轻松平常的语气说:“对了郝宵,过段时间我妈妈要过生日了。”
“嗯?”郝宵还没有从上个话题脱离出来,猛地听到陆时宜说这个,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说,我妈妈要过生日了。”陆时宜又重复了一遍,说话的语速也慢了下来。
闻言,郝宵快走两步追上他,一脸期待地问:“那阿姨喜欢什么啊,这次我一定得提前准备好礼物,上次爷爷生日你都没有告诉我。”
“那你要以什么身份送呢?”陆时宜转过头问他。
对啊,要以什么身份,郝宵在心里琢磨着。
男朋友肯定不行,毕竟两人谈恋爱这事还没有正式告诉父母。
朋友?同学?这样好像也不太行,仿佛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见不得人一样。
见郝宵长久地沉默着,又戏精上身似的连连叹气,陆时宜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用力踢了下路上的石子,骂道:“郝宵,你真的笨死了。”
“我怎么就笨了?”郝宵拒不承认这点。
陆时宜停下脚步,和他面对面站着,抱着手臂问:“这么精明的一个大老板,真的听不出我话外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啊?”郝宵实在不明白陆时宜在和他兜什么圈子,急得原地跺脚。
陆时宜叹了口气,心想,郝宵有时候真是傻到离谱。
“你之前不是说想看看她的花园吗?”他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郝宵顿时目瞪口呆,脑子总算反应过来,“你要带我回家吗?”
“看来也没我想象得那么笨。”陆时宜答非所问,挑眉笑了下,又埋头走了起来。
“所以是吗?”郝宵跳起来扑到陆时宜背上,把他撞得往前趔趄了两步,在他耳边大声喊叫着,“陆时宜你真的要带我回去吗?”
“你再吵的话就不带了。”陆时宜忍着把他撂到地上的冲动,出言威胁道。
“不行不行,”郝宵抱着他的身体晃了晃,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你得带,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
笑着闹着,没过一会儿,两人便走到单元楼楼下。
昏黄的路灯照着陆时宜的发顶,在他的周身形成一层朦胧的光圈,郝宵望着陆时宜被风吹起的衣摆,心想,不需要再等下去了,现在大概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他开始在衣服口袋里摸索着什么东西,由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实在太过紧张,导致记错了存放的位置。
好在最后顺利在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摸到了。
“陆时宜。”深呼吸几次后,他开口喊了声陆时宜的名字。
陆时宜闻言回过头,毫无预料的,看见了躺在郝宵手心里的银环,在灯光的照射下,还闪着细碎的亮光。
“这是……”他忽然顿住,心下一紧,嗓子像塞了棉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茫然地盯着郝宵的眼睛。
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无论何时何地,郝宵都把这枚戒指揣在身上,试图寻求一个最完美的时机,正式地为陆时宜戴上。
数不清已经掏出又放回多少次,没有在翻来覆去中弄丢,实属万幸。
其实他原本以为,这样的场景会发生在更加隆重的场合,他会和陆时宜坐在精心挑选的高级餐厅里,正吃着烛光晚餐,头顶的灯忽然暗下来,浪漫的音乐也响起。
餐厅的服务员送来鲜花,气氛如此美妙,他便按照提前演练过的流程,完成这场各方面都很完美的仪式。
可很多事情,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
一个不经意的、平平淡淡的,秋天的夜晚。
他也以为自己会从容面对,可当真正要说要做的时候,大脑却变得一片空白,心里写满一整页想对陆时宜说的话,现下也变成零零碎碎的片段,几乎忘得一干二净。
“陆时宜。”他干巴巴地喊了一声,声音都在颤抖,抬起的手一直没有放下。
“过去六年的时间里,没能参与你的生活,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遗憾,还好现在你在我身边了,让我能有机会去弥补这个遗憾,所以我又觉得自己很幸运。”他磕磕绊绊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