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中心长着巨大的树木,大概这个国家也找不出比这还粗的树木了,远远望去,甚至有种支撑天地的感觉。这棵树木和天元相连,是它的老巢中的老巢。
这样的地方,合该用一把大火烧了才是。
伏黑惠想着天元,说实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来,大概是因为现在天元竟然能算是祂的同类吧。
那个掌握了不死术式的咒术界“无冕之王”,细究下来,若是祂振臂一呼,引来的人必定要比五条悟来得多。
突然间——
“哒、哒、哒”,空空荡荡的走廊传来了第二个脚步声,顺着黑暗来回碰撞,然后产生了仿佛是鬼片一般的效果。
“哒哒哒”,脚步急促了起来。
昏黄的烛火在黑暗中仿佛是无数的细小眼瞳,风呼啸而过,像是哀嚎也想嚎哭。
伏黑惠牵着小孩,不紧不慢地等待来人。
……若是这世界上真的存在鬼怪,说不定还要被这一幕吓到。
一个白发银瞳的女人,身边是一个同样白发的男孩,两个人都是相似的精致,但脸却白皙到毫无血色,又是相似的面无表情,只一眼就好像是“我来找你索命”的架势。
但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除了该见面的人,除了有缘的人。
伏黑惠与伏黑甚尔擦肩而过。
灯火摇曳,她沉默地看着这个世界的父亲。
她想她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而且她早就明白的。
第203章像风像水也像刀光
伏黑甚尔,这个地界响当当的咒术师杀手,虽然在咒术师那边的地位名声和阴沟里的老鼠没什么两样,但他这人就是自信,你们看不爽我,我也看不爽你们,所以我杀你们天经地义。
这样的歪门邪道他金盆洗手后没和伏黑惠说过,但伏黑惠也能清楚地知道她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主要是五条悟在她耳边吹耳边风天天说。这家伙也不是想让伏黑惠和伏黑甚尔父女反目,他就是想给伏黑甚尔添堵。
于是整天就像传说中的玉藻前那样迷惑伏黑惠,甚至拿出“大王您给我做主”啊的架势,看的伏黑甚尔牙疼不已,恨不得把五条悟给打出门去。
不过也好在五条悟说得详细,因此伏黑惠很容易在脑海里构建出她爹当冷酷杀手的模样,大概就是那种天生的浪荡子,像风像水也像刀光,没有人能彻底抓住他,也没有人能捕获他,万事不放在心上,甚至也包括他自己。
他是最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后来——后来伏黑惠知道了很多事。
从无数的世界,从命运的长河。
所以祂知道了伏黑甚尔曾经是怎样的落魄人,后来又是怎样沦落到那副场景。五条悟说祂父亲不是好人,这句话的确没有说错。
但伏黑甚尔是她的父亲,她和他相处的时间里,这位过去把咒术界暗处的水搅了个天翻地覆的男人在女儿面前都更像是一只已经得到满足的肉食动物,只想在自家地盘里打个盹,任由下一代绕着自己转来转去(特此声明伏黑惠没有做过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有,那也是伏黑甚尔的“功劳”)。
过去断在脊骨上的伤,被人骂到脸上的嘲讽,以及不被任何理解的痛苦,都只是过往云烟,吹一吹就会散了。
因此,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伏黑惠对她爹风起云涌的过去毫无概念,或许能从他对待敌人狠戾的态度和毫不手软的作风窥见一斑,但到底了解不深。
唯一一点知道的就是,伏黑甚尔当年是真的金牌杀手,如果跑去彭格列那边,或许能和reborn掰掰腕子的狠人。
他和他的狐朋狗友孔时雨是金牌搭档,并且还以百分百好评率(没给好评的拿了钱转手干掉),速度快完成度好(没谁会和钱过不去)而著称,这样的成功率当然不是因为伏黑甚尔打遍天下无敌手,虽说这时期的他的确强大,但也不是咒术界无敌。
他大部分时候的胜利得益于绝对的谨慎、筹备和敏锐。
*
黑暗中,伏黑甚尔没有看见他们两个,走过的时候雪豹幼崽下意识地皱皱眉头,向旁边避开。
“你不喜欢这个人?”
伏黑惠有些惊讶。
心想这算什么,心灵感应?天生的对头吗?
“不是,”幼崽又皱皱鼻子,表现得好像浑身不舒服,“血,难闻。”
这时候的五条悟还是个高冷的小只,言简意赅,完全看不出后来的话痨属性。
但伏黑惠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说伏黑甚尔身上又很大的血腥味和杀气,这样的气息,现在被关在祖宅中无法走出一步的五条悟当然难以适应。
伏黑惠默默上前遮住了五条悟的身影,而就在这时,伏黑甚尔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一样,猛然回头看了过来,刹那间,刀身在前,银光一闪,快速得仿佛像一条出击的银蛇。
但这道攻击却没有打到任何东西,石制的地砖上被刀劈开深深的一道口子,还有隐隐火星没有消失。
空中好像还有隐隐约约的刀鸣声,伏黑甚尔眉宇闪过一丝疑惑,像是没有想到这一刀会劈空一般,他刚刚明明感到了有人在这里。而他的直觉,他被诅咒却也被赠与礼物的肉体从没有出过错。
高大的男人再次向这里看了一眼,转身离去了。
他走后不久,伏黑惠也没有显出身形,祂仍然握着小孩的手没有动作。果不其然,等了片刻,伏黑甚尔的身影便再次回到了原地。
他这个时候可以说要多稳健就有多稳健,任谁想象不到这么一个人,最后打上头了才会死掉。
伏黑惠呼出一口轻轻的气息,那点声音很快又隐去了,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好像从没有来过。
*
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