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见事不妙,递给好兄弟一个“我先撤了”的眼神,双手举起表明自己今天乖乖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大部分坏事理所当然都是五条悟策划五条悟决定五条悟实施,他嘛,只是在其中起到一个观看的作用。
他甚至还拦了一把五条悟,至于什么时候,拦住了什么,这就无法为老师一一道来了。
而五条悟呢,因为这件事情的发起人的确是他,因此他也痛快地开始平账,表示的确是他做的。
夜蛾正道给他们当了接近两年的班主任了,他俩一张嘴就知道他俩要说些什么鬼话,因此这位硬汉冷笑一声,表示自己一个字都不信,拳头被捏的咔咔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对两人进行正义裁决。
但下一秒,所有训斥卡在了喉咙里,他那些愤怒的咆哮,正义的铁拳也像突然停止的程序,无法响应。
“……”
沉默良久,他仿佛鼓足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才真正转向角落里安静观看的伏黑惠和伏黑惠手上的小崽子。
两人跟观看话剧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一幕,两双好看眼睛跟暗处的猫眼睛一样发着光。
“悟,”夜蛾正道听见自己的话语生硬而干涩,像一个瘪瘪的水袋,“这是谁。”
他觉得自己都要颤抖了!
他甚至想说“那是什么”,但这问题太傻逼,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两个不是咒灵,所以就不说了。
“是我的……”五条悟恶劣的拖长了声音,故意吊着自己老班主任那颗脆弱的心脏,这个可怜的老实男人感觉自己的脑子都随着五条悟的一字一顿产生了幻痛,里面好像有小锤子在轻轻敲击,疼得受不了。
“——其实是我的弟弟啦!”
五条悟仿佛总算觉醒了良心,这次倒是没说“小小的老子”这样的话,反而说了一个很能让正常人接受的话。
“……你癔症犯了?”夜蛾正道显然对于五条悟家也了解深深,“你在五条家哪有什么弟弟。”
还是一个有六眼的弟弟。
“是五条家的秘密武器啦,”五条悟见没糊弄住班主任,于是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被家主专门养在家里的,等成功那天就让咒术界臣服在脚下的大杀器。”
这——也行吧。
夜蛾正道这样想着,只要不是五条悟的儿子就行,其他的都能接受。
哦豁。
家入硝子心想,暗暗摇头。
悟真是害人不浅,你看你把夜蛾老师都逼成什么样了。
*
自从在夜蛾正道那里过了明路以后,伏黑惠在咒术高专里总算可以自由地走来走去,畅通无阻。
而高贵的五条家神子、下一任板上钉钉的五条家实质代行者、咒术界最强、日本第二黄油土豆爱好者(自称)、麻辣教师——五条悟的mini版本莅临咒术高专,受到了咒术高专上下的热烈欢迎。
虽然这么说有些拉踩的嫌疑,但毫无疑问,小的那个五条悟的确要比大的那个更讨人喜欢,这点具体表现在小的那个还没学会在别人底线上大鹏展翅来回摩擦这一技能,因此多多少少看上去显出几分人畜无害(?)。
——虽然是幻觉。
大多时候,这个精致到仿佛是无数小孩梦中情玩具的小孩都安安静静地牵着监护者的手,要不就是待在女人的怀里,不动声色,缺少情感与表情,偶有与他对上视线的时候,都会被那双眼睛——那双因为空无一物而显得能看透万物的眼睛给吓到。
因此mini雪豹经常在咒术高专内部被评为“比起咒灵更适合去恐怖片”的称号。
至于那个女人。
咒术高专内部同样也有猜测。
“肯定不是我母亲啦!”五条悟无语极了,“五条家很早之前就将我的父母送到了东京,他们是十分普通的咒术师,我从出生之后就没见过他们。”
“……虽然对于御三家的封建有所预料,但现在看来,我想的还是太天真。”家入硝子知道五条悟说出来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但这听上去更加变态了。
“但是她看上去和悟十分相象,”夏油杰没继续御三家的讨论,而是顺着刚才的话题说,“并不只是配色的相似,而是有相似的五官。”
五条悟振振有词:“因为好看的人的皮囊总是千篇一律的。”
其余人:“……”
那很有自信了。
旁边,伏黑惠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猫猫祟祟的讨论这些问题,没有任何表示,好像是种无声的许可,又好像是对所有事务的漠视。
正是这种接近沉默与死寂的态度,才让五条悟硬生生止住了好奇的心思,没有上去询问——因为石头是不会回答的,即便再怎么询问,都不会得到回应。
只是在某个瞬间,这块石头会转动眼珠,绿色玻璃珠般的眼瞳中映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少年——或许这个时候称呼他为青年更合适一些,身体抽条了大半,他看上去跟伏黑惠印象中,无数个闪过的画面中的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青涩,眉眼还没有完全长开,看上去仍旧有属于学生的气质。
而未来的夏油杰——伏黑惠最熟悉的那个,早已拥有了能让金丝雀依靠的双开门冰箱级别的肩膀,笑眯眯的同时看上去能一拳抡死咒灵,对于咒灵球的品味已经一路滑到了变态美食家的地步。
伏黑惠眼前这个恐怕会更接近另外一些夏油杰。
是那个在书中看见的人。
浑身疲惫,走得却是极端到了极点的路,他无疑是走错了,走偏了。
伏黑惠确信这个。
不管是哪个伏黑惠,即便是现在对于情感好像已经一窍不通的伏黑惠仍旧确信这点。
因为强者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如果他愤怒不甘于世界,绝望于咒术师所受到的不公与命运的不平,那合该向不公的根源反抗,束起反抗的旗,或者握住宣誓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