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试图用微笑蒙混过关,结果被林慧颜无情喝止:“楼以璇,你惯用的那些小孩子伎俩也不要再用在我的身上。”
“……”
什么情绪稳定,什么耐心不差,楼以璇离破防就差了3秒的红绿灯。
好一句“小孩子伎俩”,林慧颜竟然把她那三年的情真意切用一句轻蔑不屑的“小孩子伎俩”就给概括了。
小孩子。
她在林慧颜眼里就只是一个小孩子。
八年前是,八年后也还是。
这或许够不上对她人格的羞辱,但这无异于是在说她——心术不正。
楼以璇遍体生寒,脚底像踩在万年冰川之上,刺骨的寒气自下而上,渗透进肌肤,冰冻住血液。
悲从中来。
她蓦地笑出声,仰头眨了好几下眼才说道:“林老师可能有所不知,我今年26岁。”
第22章我们不是师生。
笑着说出自己26岁的楼以璇,心在滴血。
眼前的林慧颜让她好陌生。
从前的林慧颜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林慧颜会在她过马路走得慢或分了神时,贴心地搭她肩,牵引着她安全到达对岸。
从前的林慧颜没有生过她一次气,更不会无端地发怒、发火。
在她的记忆中,她找不到一句林慧颜对她说过的重话。即便林慧颜以冷情严苛著称,但也从未对她疾言厉色过。
乍起的秋风吹乱她耳发,截停她记忆里的春天,花和月都不复从前。
这个世界,变化好大,噪音也好大。
过往车辆飞驰而过的声音让楼以璇耳朵嗡鸣,天旋地转,头痛欲裂似要爆炸般。
她不想被林慧颜发现自己的异样,更不期待林慧颜的关心。
上天似乎有意帮她一把,让林慧颜的手机铃响了。
林慧颜看眼来电显示:秦凤茹。
“我接个电话。”说罢就将手机举到耳边,迈开几步接听电话去了。
在她转身后,楼以璇也抬手捂住了耳朵。
有的声音能轻易物理隔绝,但有的,是比风还要猖獗的无孔不入,肆虐她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让她分不清究竟是哪里在痛,是真实的痛,还是幻觉的痛。
“跟同事在外面吃饭。”
“你不认识的。”
“要不了多久,你在车里或者到校园走走,等我。”
“懒得等就把东西放保卫室。”
“先这样。”
通话时间两分钟不到,林慧颜走了回来。
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楼以璇尴尬地笑道:“林老师先去忙吧,我现在其实也没什么胃口,不想吃饭了。等晚点儿饿了,我再去食堂看看宵夜。”
说话者右手握着拳头,左手散漫地抠弄着挎包细肩带,而眼睛一直在看红绿灯:“绿灯了,我们回学校吧。”
这一次,楼以璇是连走带跑地过完了马路,仅用了十几秒。
全程甚至没有回过一次头,没有管林慧颜是否也紧跟着过了马路。
人行道的另一头,年长者心如刀绞。
她在懊悔自己的情绪失常,懊悔自己的乱发脾气,懊悔自己的言不由衷。
明明是关心,怎么自己说出来就另类得那么冷血呢?她怎么能,怎么能对楼以璇冷血。
天色一转眼就暗了。
人行道的绿灯亮了又红,红了又绿,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变换了多少次,形单影只的女人才踏了上去。
林慧颜刚走完斑马线,两条微信消息相继弹出。
【楼以璇:本来是想借吃饭的时间跟你解释,送糕点的初衷不是用它来消抵教师卡的账。若一定要给它安上一个缘由,那么我坦诚说,更多的是为了杜老师。也仅仅只是希望甜食能使杜老师的心情更快速、更完整地好起来,别无他意。】
【楼以璇:此外林老师那句“很精明”的谬赞我不敢当。真正精明的人,不会26岁了还被当作小孩子。】
夜太黑,保卫室的张大爷没看清几分钟前刷了卡就“火急火燎”跑进学校的那个人是谁。
但他看清了独自归来的林慧颜。
林慧颜前脚出了校门,秦凤茹后脚就进了车库。
看来是老友打败了新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