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你。”刘巧娥恨极拂袖,袖中血蛇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愤怒,火电般游出。
慕道瑛一侧身,竟叫他飞快地闪避了过去。
可他躲得过第一鞭,却躲不过第二鞭。
血罗刹电也般闪了闪,第一闪还在几丈之外,第二闪便近到人前。
洞冥境的修士神魂与万物交感,血罗刹一动也暗合迅雷之变化暴虐,令人肉眼根本无法辨识清楚它的轨迹。
实际上,慕道瑛不过跟血罗刹交手两次,便能躲过第一击,已经令刘巧娥微感讶异了。
第二鞭袭来,慕道瑛隐约瞧见轨迹。
但太快了。
快到,他略略看清,身体却无法作出应对,下一秒,他膝盖一痛,血蛇一口咬住他双膝。
慕道瑛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刘巧娥道:“你是决心不肯委身于我了。”
慕道瑛仍是道:“在下多年前便早已发愿,以此身合大道,远离爱欲情苦,还望老母收回成命。”
“好。”刘巧娥愤耻地浑身发抖,冷笑道,“那你便在这里跪着罢,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慕道瑛默默无言,果真便长跪不起。
一连三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宛如一尊凝固的冰雕。
连日折磨,令他飞快地消瘦下来,脊背如削得极尖的竹,锐而直,套着宽大的玄色道袍,几乎要戳破道袍而出。
而刘巧娥自那夜撂下这句话后,便转身出了暖阁。
这暖阁处于“临芳”殿内,是昔日老宫主娈宠毕集之处。
刘巧娥接手了老宫主的掌教之位,自然也接受了这寻花问柳之地。
从乡野村妇爬到合欢掌教的位置并不轻松,也曾违心委身过自己打心底里厌恶的角色。
以至于,登上权力顶峰之后,她对男女爱欲并不热衷,对男女性0事以至有些倦恶。
不过,她到底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之辈,临芳殿里还是有十数个男宠,个个生得天仙玉人一般。
刘巧娥忽冷忽热,倒勾得他们体酥骨软,神魂颠倒了,真是日夜翘首以盼,怨怨哀哀。
大家伙都盼着老母施舍的那一点怜爱,慕道瑛的出现也如孤峰兀立,令其他男君警钟大作。
都说女人爱争风吃醋。
但男人,尤其是沉湎于老母权势的男人,之间的尔虞我诈,针锋相对更是酷烈远胜于女子百倍。
一众男君,却也不轻举妄动,只不动声色,静观时局的变化。
然而慕道瑛虽被迫长跪暖阁,却始终不曾真正屈膝。
他跪的地方不够巧,靠窗,夜里冷风吹进来,寒风刺骨。
好在有一支白玉兰斜伸入阁,素玉花盏饮饱了雨水,沉沉坠下来。渴极了,慕道瑛便嚼着玉兰花瓣吞就一点雨水。
第三日,刘巧娥终于现身,问他:“想清楚没有。”
慕道瑛手腕细瘦,弱骨纤纤,乌发温驯地顺着脊背逶迤而下,俯身叉手道:“瑛已经想得十分清楚,十分明白,恳请老母收回成命。”
刘巧娥大怒,抬脚踹他心口。
慕道瑛出手如电,一把攥住她脚踝。
刘巧娥哪里料想到,他瘦弱如此,竟还暗自积蓄了这样的力量!
自脚踝被他握在掌心,她便如被一道惊雷击中了身心,浑身上下软了下来。
可慕道瑛仅仅平静地瞥了她一眼,一握便放开了手。
刘巧娥回过神来,左右开弓又打他十多个巴掌,“放肆,我看你是t?跪糊涂了。”
她怒气冲冲瞪圆了眼,眼里水色微漾,说不清是恼羞成怒还是什么。
慕道瑛见她一双杏眼,黑得发亮,熠熠生辉,流眄横波,他心底泛起一股不合时宜的,隐秘的尴尬,像是撞破了陌生人隐秘的情事。
可他无意,或者说刻意不去探究她此时心态。
她嗓音尖锐在耳畔炸开,慕道瑛觉得吵闹。
连日折磨令他疲倦不堪。
见她仍不允,索性便闭上眼养神。
刘巧娥本还在骂,骂得越烈,她心里就越虚,可慕道瑛迟迟没有给她回应。
她嗓音不由低了下来,一看慕道瑛。
玉兰花坠落在他衣襟。
他乌发柔披,不知不觉合了眼和花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