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晋坐在床边,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略显凌乱,眼眶发红,下巴冒出一圈青茬,狼狈又憔悴。
他牢牢握住连茱的手,嗓音沙哑,“茱儿,你吓坏我了。早知如此,今日我该与你一同去万佛寺的。”
连茱愣愣地看着他,似是还未从梦中脱离。
舒晋动作轻柔抚摸着她的侧脸,目光温柔又痛苦,“茱儿,你不能再这样作践自个儿的身子。我已经失去了廷儿,不能再失去你。”
空洞的目光逐渐有了神采,连茱哑着嗓子,“我知道了。”
见她答应,舒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将脸埋进连茱脖子,“茱儿,我不能失去你。”
连茱张了张唇,话到嘴边说的却是别的事,“夫君,我饿了。”
舒晋急忙起身,“我这就去吩咐。”
厨房动作极快,没多久便送了饭菜,舒晋亲手喂连茱吃了,见她精神比前几日好多了,这才松了口气。
陪着连茱坐了会儿,舒晋的贴身侍从急急赶来,小声催促着。
连茱见他焦急,勉强对舒晋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了,你去吧。”
舒晋将她睃巡一通,叮嘱侍女好生照顾着,步履匆匆。
连茱目送着他远去,招手唤来一名侍女。
“夫人有何吩咐?”
连茱迟疑许久,低声开口,“你去帮我打听一个人,他叫唐鹤原。”
侍女疑惑,“大理寺的唐大人?”
连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认识他?”
侍女点头又摇头,“算不得认识,奴婢只是听说过唐大人的名讳。他是今科探花,如今在大理寺任职。”
连茱又愣上良久,犹疑出声,“你……能否寻个人,关注他的行踪?”
……
临近父母忌日,云镜纱情绪起伏不定,加之一个月了,舒家的罪仍未定下,她难免心绪难平。
听闻平逸险些出事,藏了许久的火气突然噌噌噌冒了出来。
她“啪”一声摔了手中茶盏。
碎片散落一地,茶水溅在手背,顺着指尖滴落在地。
云镜纱红着眼,恨声道:“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能定舒家的罪?大理寺是他们舒家设的不成?居然能让刺客混进去,险些杀了平逸!”
孟桓启取出手帕,一点点擦干云镜纱手上水渍。
门外响起芳音战战兢兢的声音,“娘娘,里边怎么了,您可有事?”
孟桓启平声,“无碍,下去吧。”
芳音只得应“是。”
替云镜纱擦干后,孟桓启用了巧劲,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不气不气,小雨,你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不会让舒家翻身。”
“平逸你也别担心,我已经派了暗卫日夜保护,不会再出现意外了。”
云镜纱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她伏在孟桓启怀里小声哽咽,“小启哥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好难受,我好想哭。”
孟桓启大手落在她后背,顺着顺滑长发一下又一下地轻抚,“无碍,我在,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许是他的嗓音太过温柔,云镜纱当真揪着孟桓启的衣服哭了一场。
她哭得小脸鼻子都是红的,趴在孟桓启胸前小声啜泣。
哭完后理智回归,云镜纱面红耳赤,扭捏
不安,“小启哥哥,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
孟桓启手放在她后脑,低声道:“小雨,我知道你心中不安。别怕,我一直在。”
云镜纱下巴抵着他胸膛没说话,许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不哭了,先用膳可好?”
云镜纱嗓音带着哭泣过后的沙哑绵软,“好。”
孟桓启大拇指指腹拂过云镜纱眼尾,替她擦去水光,吩咐宫人送水传膳。
丰熙去传晚膳,芳音叫人送水,尹寻春跟在她后头打下手。
水来了,孟桓启拧了帕子轻轻敷在云镜纱眼皮上,“这样会好些吗?”
眼上触感温热,舒服得云镜纱嘴角勾了勾,“嗯。”
热敷过后,孟桓启用帕子替云镜纱拭去脸上干透的泪痕。正巧晚膳到了,他牵着云镜纱入座。
盖因孟桓启今夜宿在玉华宫,晚膳比云镜纱平日里的要丰盛不少。
孟桓启替云镜纱盛了碗汤,夹起一块鱼肉,去刺后放入她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