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花。”
白小生疯狂点头:“扇爷爷你知道这个花吗?”
老人的眼睛转了转,“……是我妻子最喜欢的花。”说完,布满皱纹的脸缓缓松动,竟然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如春季冰雪消融,许久不动的脸竟然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生动。
“她给我绣了个香囊,放的就是这个花,过了几天,鲜花枯了,反倒臭了,呵呵呵。”
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当中,只是扇爷爷笑着笑着,又恢复了往日的表情,好像白小生只是触发了他的一处机关。
白小生看慕容肖肖愣在原地,以为她不开心了,连忙说:“仙女姐姐你别伤心,扇爷爷就是这样的,明天我再多带些东西,扇爷爷高兴了会给我们讲故事!”
接下来几天白小生果然带了很多花草玩意,连路边的杂草都被他顺来绑成一个戒指,而扇爷爷果然和他们说了很多话,虽然都说得很慢,还经常卡壳。
“我的妻子喜欢花草做的戒指,她会编很多东西,还给我编过一只草蚂蚱。”
“她不会喝酒,每次宴席都将我推出去挡酒。”
“不过她有时候会喝点果酒御寒,喝一口就醉,醉了喜欢乱咬人。”
“其实她的刺绣不太好,送我的第一个香囊,绣的一对鸳鸯,我看不出来,夸她两只老鼠绣得好,她气得三天不理我。”
“成亲那年,我们在院子里栽了棵树,不过我们总忘记浇水,不知道现在那棵树还活着没有。”
……
扇爷爷一直说着说着,突然叹了口气,只见他缓缓扭头,像是在看远处的风景,斑驳树影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别样的神色。
“吾妻离世之时,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慕容肖肖以为扇爷爷在看她,但是那双浑浊的眼睛其实没有在看任何东西,他只是在眺望,像是在看和妻子曾经的家。
“她握着我的手,说,她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而我还是那样的年轻,不知道她能不能在奈何桥等得到我。”
“吾妻死後,我便日日坐在这里看风景,一看就是看数十年。”
“他们来劝过我,劝我回去,但是我不想修炼了,我想在这里坐着,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做,就这样在这里坐着,守着。”
慕容肖肖问:“守着什麽?”
问完她才回过神,对方应该是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
但是扇爷爷:“我在守着她曾经最爱的村子啊。替她看曾经最爱的风景,替她看她朋友的孩子长大,成亲,生子……”
默了一会,苍老的声音染上一丝丝落寞和迷茫:“但是我不记得她的样子了。”
“……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嘴唇,我已遗忘,她的脸在我脑海里就像是一张白纸,无论我怎麽回忆,都不是她的样子……”
扇爷爷说着说着便不说了,他的神情变得恍惚,随後慢慢地又失去了生气,变回原来的样子丶原来的姿势,这时白小生将手里的鸡蛋花送到他的鼻子,嗅到花香的扇爷爷开始喃喃道:“花,这是我妻子的花……”
“叫什麽花来着……”
第二天,“我妻子曾经给我绣过香囊,好像是这种花。”
第三天,“她给我绣的香囊,绣了两只鸭子……”
第四天,“我妻子喜欢喝酒,会喝果酒御寒……”
第五天,“我之前种了棵树,好像已经死了……”
第六天,“吾妻死的时候,天气好像很好来着?”
……
第七天,“这是什麽花,好熟悉……”
第八天,扇爷爷对着花不再说话。
慕容肖肖看着白小生放下花,问他:“你一直把我带来这里听他说话,是为了什麽?”
白小生背对她蹲下身在地上拿树枝画圈圈:“仙女姐姐,你不是我未来的妻子。如果我真的喜欢你,那就一定不会娶你。”
笃定的话让慕容肖肖愣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