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儿靠在车壁上,整个人安静至极,心里重复着水央的话。
车轮滚动着,许久渐停。
水央掀开车帘,对着影儿说:“夫人,到了,下车罢。”
影儿失神的眼看向掀起的车帘外,她疑窦一生,伸着脖子去看,就见一只指节修长,阔而有力的手扶住了车框。
俊朗的面庞一点点进入影儿的视线,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眼底发着润。
他冲她伸出手,说道:“跟我来。”
影儿一见他,心里是又气又急又恼怒,但吊在这么个进退两难的时候,她只能依他。
故而,是强压不虞地朝他而去,被他抱下车,差点儿又是一口气没上来。
她扬着音调,大有些借状撒火的意味,“这又是在做什么?”
影儿真是觉得一颗脑袋要裂开,翟离和赵琛勾心斗角,为什么要带上她呢?
马车出城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出发地。
影儿看着眼面前的院子,和那让她羞赧的后山,再回头看一脸从容的翟离,与他身后随然而站的连决,连决身后还有并肩而站的连升与柔澜。
她直接一口深呼吸,砸进翟离怀里,憋着无奈的气愤道:“抱我,回去。”
翟离轻笑着,双肩都在抖,颇为配合的抱起她,带她回了院中。
一进屋,没了旁人。
影儿就挣扎着跳下地,往前大走几步,拿起桌上的茶壶,回身指着他,怒气横生,“说,你说清楚!再含含糊糊和我卖关子,我也不管了!”
她将茶壶往地上一扔,气的双肩都在颤,一张小脸满是委屈,“赵琛要杀我,你明明知道,为何不闻不问?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我用了多少心思说服我自己!你却不说,你在等什么?等我对你重新信任依赖,随后又把我推到深渊里吗?你让我信你,让我对你无所保留,你呢!你试探我,你还要如何?还要我怎么做?若是掏出真心这么累,那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可以吗!”
她转过身子背对他,起伏的胸腔往外挤着才刚刚吸进去的气。
一双眼红彤彤,撒泪似雨。
翟离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烟波浩渺。
他缓缓上前,既没抱她,也没开口安抚,只是离她近一些,将她的喘息听的更清楚些。
直到她气息缓下来,他才终是开了口,“不说与你,是怕你扛不住,露出马脚来,若如此,赵琛定会选择按兵不动,再择良机,影儿自己想想,是你坚持得住,还是赵琛坚持得住?”
她哭声渐止,满腹算计想着对策。
他剑胆琴心,给她机会让她做局。
翟离叹着气,用颇为无奈的语调说着:“你下次要以白抵青,冤我,责备我之前,先告诉我,让我来哄你。何必气成这样?”
影儿回过身看他,满面梨花,委屈做结,扣在她眼里,晃在他面前。
她带着哭腔开口:“我问你,你不说,往外做场戏,又让水央来说。你怎会不知我气恼?你分明就是故意,故意惹我,让我没有法子,只能卑躬屈膝的求你,求你救我。是不是?”
他仍是不动,只看着她,浅浅一问:“若我不逼你,你怎么做?”
她能怎么做?
故作任性的闹,假装气恼的质问。
可最终还是要卸下他的防备,让他信她,利用他铲除赵琛,再去杀他。
她怎么说?
自然是包装好真言,对他满嘴谎话。
可翟离还是道高一尺,不过几句话,就让影儿回归了温顺。
这一夜,他柔情暖语化成花籽,深种进她的身体里。
静待花开。
第二日晨起,影儿命夏莲送了粥来,当着她的面,将那药粉化进了粥里。
与她一起,去到楼下正厅,推门之时,翟离正在伏案疾笔,抬眼见是她,搁笔而起,向她而来。
“给我的?”
翟离看着影儿捧着的托盘上,那碗冒着轻气的紫米粥,柔声问她。
影儿微微点头,冲他一笑,“天刚亮就下来了,定是还没吃罢?”
翟离忍俊不禁,“我不饿,但若是你喂我,倒是可以。”
影儿一笑,“自然可以。”
一碗粥入了他的腹内,影儿将碗收了,带出门递给水央,随后对着夏莲道:“你来,我交代你些事。”
一事交代,关于柔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柔澜还有用处,自是不能动,可不动她,又勾不出夏莲对影儿动手。
夏莲若不动手,那翟离
与影儿那一分算计,便要调整。
故此,这交代的事里,又给柔澜加了一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