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继续追问。
飞船很快离开那个被炸掉的星域,旅程还要继续。
岚的行为与此前一样,他在每个路过的星球伸张正义,传播游侠的美名。
期间我们还遇到某个在外行走的纯美骑士,他分享给我一个消息。
“骑士团某位成员在巡游时得知,揽镜人在整个银河范围内下达了对您的追杀令,请您在外行走时务必小心。”
传扬美名的骑士来去匆忙。
在目送骑士离开后,保养长弓的岚问:“需要更改行程吗?”
我偏过头看向他。
“我知道了,不用理会她们。”青年将手里的弓摆在身旁的兰锜上,他说,“所以你真的是纯美令使。”
我当然可以是。
岚继续道:“真奇怪,你居然是纯美的令使。”
我们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对面的男人率先收回目光,他不再看我,转身将绑成高马尾的后脑留在我视线里。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在学习时没有消极怠工。
随时间一同逝去是岚在使用力量时显露出的青涩,他已经学会要如何简单掌控体内的能量,射出的箭矢轻易就能击毁一颗星星。
在长久的旅途中,我们不可避免的遇到某个正被造翼者侵蚀掠夺的世界。
如同流星般的箭矢先是击沉了造翼者驱使的视肉巨兽舰,紧接着搭上弓弦的第二箭携着巨大的能量击中自虚空中探出的枝稍,在撕毁跃迁通道的同时向着造翼者的故乡撞去。
仇恨是某种轻易无法扑灭的动力,这一点放在岚身上似乎同样适用。
或许别的都还不好说,但是涉及名为复仇的概念,我对这条道路还算了解。
我大概知道此后该为他安排哪些行程了。
当飞船偏离原定的航线,岚甚至没有感到意外,他没有问为什么,注定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并没有问出来的必要。
而此行的历程,从来不会因为他的意志而改变。
顺从她,按照她所言那样走上某条未知的道路,想必是正在前行的飞船驶向仙舟的前提。
贯穿星辰不够,一次次击溃丰饶祸民也不行。
旁观的人总会在他力竭时拉住他的手,再一次告诉他:“坚持你的义举,打磨你的决心,在对故乡的思念中将心中名为复仇的意义再一次拓宽,然后从中获得更多的力量。”
“这对你而言是好事。”她总是站在高处低头看向他,“只需要稍微思索就能明白,如果你那一箭射向建木时就掌握了现在所有的能力,你就不会掉进自己箭矢撕裂出的裂口,不会被我顺手救走,自然也不用踏上回乡的路。”
在所有出自她嘴里的话语里,岚只赞同其中一句——艰苦的历程好过在未来某一刻感到无能为力。
当时他问她:“阁下居然也有无能为力的事?”
虽然她并没有回答,但是岚依旧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当然二字。
再追问一定也得不出什么结果。
他将刚用碎星打磨成的箭矢搭到弦上,箭尖对准了玻璃窗外面正在招手的陌生男人。
红发的男人背对室内坐在外面的窗台上,扣响飞船的外窗。
不知名的来客发间系着一张红白相间的面具,那通常是身为愚者的标志。
打过招呼的男人转眼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经是在室内。
我伸手拦住刚出现就想要贴过来的阿哈,没防住他的右手放在我头顶。
脸被推开好长一段距离的男人看向瞄准自己的箭矢,很快笑着将我的发顶揉乱:“他的待客之道和你如出一辙呀,小花萤。”
我看了一眼戒备的岚,目光落在不请自来的阿哈身上。
“真让阿哈伤心,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他收回的手落在胸口,表情跟嘴里的话一点不沾边,男人拦住我还没有完全放下的手,弯腰在指节处留下一个吻,“好吧,其实你猜对了。”
“阿哈来提醒你,互已经发现了你的小动作,你得加快速度了。”他松开我的手,“或者听听我发自肺腑的建议?跟在你身边的小子,他大约没办法开辟你最想见到那道命途。”
阿哈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绕着我转了个圈:“你看起来不打算采纳我的建议。算了,阿哈尊重所有决定,尤其是你的决定。”
他的话音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我由衷的希望,他不要辜负你的期待。”
扣在弦上的手指松开。
岚搭在弓上的箭朝我隔壁的阿哈脸上奔去。
欢愉之神握住射向人类死穴的箭矢,搭在我肩上那只手转为圈住我后颈,他拿着岚射出来那一箭,摆在我面前:“我只是说了两句话,就请我品尝这个,也太凶了。”
阿哈没有压低说话的声音,他还看着射出一箭的岚,问题却是朝向我:“这位的性格跟你上次接触那个完全不同,你想过成功后怎么摆脱他吗?”
奇怪的说法。
我为何需要摆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