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乔乔的夫君,您不问我意见便要让乔乔留在这里,这于礼不和也就罢了?,但您是不是应当征求乔乔的意见呢?”
他微顿,给自?己存在的分量加码,道?:“或者再往前,乔乔七岁时您丢下她?一人潇洒离开,那时您是不是应当问问,乔乔想不想您走?这十年?来,乔乔因为您当年?一走了?之,不知道?偷偷掉过几次眼泪,她?失意的时候我陪在身旁,而您在哪里?”
“时隔十年?您再度出现,一出现便让她?离开原来的生活,跟随您住在这危机重重的山林间,您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霸道?和自?私了?吗?”
话到后面语气也加重,字字冷锐掷地有声,徐雍启在为沈阁乔鸣不平。
乔思雨闻言果然微抿下唇,语气也有几分讪然。她?望着沈阁乔,当年?娇娇喊着“娘亲”的小姑娘,如今出落得这样标志漂亮,在她?缺席的这些年?间,沈阁乔成长为现在她?熟悉又陌生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强硬的口吻虚上几分,冲徐雍启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小乔单独聊聊。”
徐雍启未动,只?是看?向沈阁乔。
沈阁乔低垂眼眸不说话,眼里有犹豫神色,徐雍启又摸摸她?的脑袋,道?:“我们走吧。”
他要拉着沈阁乔起身离开,却没能拉动。
徐雍启低头,沈阁乔眼睫微敛,视线从墙边火炉转到桌上瓷杯。她?轻声道?:“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她?单独聊聊。”
“好。”徐雍启虽疑惑,但从屋内出去,帮着关好了?木屋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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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内气氛从方才的剑拔弩张,陡然变成一片沉寂,只?剩火苗“噼里啪啦”跳动的声音。
最终还是那位小鱼先开的口,他跑到沈阁乔身边,睁一双漆黑的眼仰头打量沈阁乔,而后侧头看?向乔思雨,问道?:“娘亲,姐姐之后要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乔思雨说:“看?你姐姐的意思。”
沈阁乔闻言嗤笑?了?声,垂眸看?了?眼小鱼,再抬眼时眉眼有几分讽刺意味,“我哪里来的弟弟?”
她?右手攥了?攥拳,眼里情绪复杂,她?道?:“你说丞相府不适合你所以要去别?处看?看?,所以丢下我一个人长大,你觉得自?由比什么都?重要,应该是这样对吗?”
“小乔,我……”乔思雨顿了?顿,“是。”
“那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沈阁乔看?向乔思雨的眼里,满满都?是不解,怨怼与不甘被埋下,但隐隐透出火光。她?道?,“你要留我在这里,不就是剥夺我的自?由?你说要自?由然后丢下我,为什么偏偏定居在这山林中?”
她?长吸一口气,然后闷闷咽下,“就因为,我只?是个女儿吗?”
乔思雨闻言眼神陡然变得慌乱几分,她?都?有些不知道?从何解释起,又看?沈阁乔有起身离开的意味,连忙先一步站起挡在木门口。
沈阁乔现在彻底弄不懂乔思雨,她?想象中的娘亲,应当是潇洒恣意的,什么都?困不住她?,不为谁而羁绊停留。
可?眼前这个女人,世俗又莫名其妙。
沈阁乔抬眼看?乔思雨,眼神失望的,“我有点后悔来这里寻你了?。”
乔思雨闻言微愣,抵住木门的背放松些,然后她?莫名轻笑?了?声。
“乔乔,你还是好像我,哪怕我没有陪着你长大。”
此话说完,乔思雨放弃阻止沈阁乔离开木屋,转而回?到破旧椅子上坐着。她?看?她?,“我现在有些放心你了?,你想走自?然可?以走,但你要是愿意多留一会,我会给你讲讲我出走后的故事。”
可?以说态度有很大的转变,乔思雨从严苛专制的母亲,一下子变成来去随意的潇洒旁人。
沈阁乔一头雾水,她?拧了?拧眉,“你说吧。”
乔思雨便悠悠讲起这十年?。
她带着一些银两从丞相府出走,最北见识过塞北风光,最西?爬高山未遂,最东看?过汪洋大海,最南,则穿过“毒林”混进了南疆。
“你说的不对,我其实没有定居在这里,我总是出去。”
这里只?是她?出走后的第一站,是她?偶尔歇脚的地方。
“小鱼也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我过‘毒林’时捡到的,不明身份不知所以,他被一堆毒蛇蜈蚣围着,虽没有毒物?攻击他,但要渐渐陷进沼泽地。我觉得他跟我或许有些缘分,便把他带到了?这木屋里。我时常出走,他自?力更生长到现在。”
沈阁乔去看?小鱼,才注意到他的面容特征,却与普通中原人有异。
但和瑶人普遍的长相特征也不同,像是中原人种和瑶人的混合,又好像脱离二者的存在。
沈阁乔有些新奇,多打量了?会小鱼,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一开始的漠然。沈阁乔想到些什么,一边有几分紧张地轻声询问:“这么当面说小鱼不是你的孩子,不会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什么损伤吗?”
乔思雨闻言轻笑?声,小鱼也笑?,他坐到沈阁乔身边去,仰头看?她?,笑?脸有个可?爱酒窝,“姐姐,你说的话我都?听见啦,我知道?我自?己是捡来的。”
心理素质真好。
沈阁乔摸摸小鱼的脑袋,一边问乔思雨,“那你为何,想要我留在这里?”
既然乔思雨不是会为任何人停留的人。
乔思雨往木屋外看?了?看?,透过木板的间隙能看?到外面徐雍启一行人站着。一眼可?见人群中最挺拔耀眼的那人。她?收回?视线,淡声道?:“因为你嫁人了?,我不想你和我一样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