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阳光格外的明媚耀眼。
随着魏循走进来,阳光好像也被他带进来了一样,尽数落在闻溪身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使她原本冰凉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魏循已经走到她身侧。
她仰头看着魏循。
魏循也在看着她,“看什么呢?你如此的说话不算数,真是叫人生气。”
此刻的魏循鲜明而有温度,张扬而充满朝气,他就站在她面前,眉眼微动,说着生气之语,可眼底却含着笑。
闻溪眼睫轻颤,眸中泪水终是滚落,眼前渐渐迷糊,她开始看不清魏循,只能感受到魏循的心疼焦急。
魏循最看不得闻溪掉眼泪,眼下,见她哭了,忙在她身侧坐下,伸手扶着她颤动的肩膀,拥着她,眼底笑意也散去,本想逗逗她转移她的情绪,可此刻,再也没有这样的心思。
他一遍一遍在闻溪耳边安抚道:“小溪,不要怕,我在的,我已经让人去找杨九州了,活生生的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你不是总说他很厉害吗,如此厉害的人又怎么会出事。”
厉害的人是不会出事。
可若是心甘情愿为他人死呢?
闻溪心疼的像是被人撕扯着,现在,她的眼前好像还是上一世的风雪夜,无论是魏循还是杨九州,都让她难以回神。
原来,那个时候,是有人不惧风雪前来为她全府收尸的,为她全府刻墓碑,人人道阿爹通敌叛国,而他却在阿爹墓碑上刻道:
南越大将军闻寂之之墓。
那么冷的天,手都冻红了,一个人忙活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好好休息,将所有人都安顿好后,没有一丝犹豫,只同她道了歉,就在她墓碑前自刎了。
闻溪也才知道。
原来,她的重生并非是老天可怜她。
而是有人用血为她献祭,为她布棋,所以,她又活了过来,而杨九州,作为布棋者,知晓前生过往的人,他的下场只有一个,不得好死。
也是现在,闻溪才明白,那一夜的杨九州何以会说,魏循啊,他很喜欢很喜欢你。
因为,那个雪夜,少年的殉情自刎唯有一人知。
……
感受到魏循手臂收紧,闻溪脑袋便埋在他胸膛痛哭。
上一世,她已经跟魏循说的很清楚,她不喜欢他,让他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此后,他们二人真的就没见过面。
可是后来,在她身死之时,他却前来,为她收尸,又追随她而去,一身的血布满整个棋局。
所以,她活了过来。
然后,主动找上他,此后,二人彻底纠缠在一起,永远分不开。
*
不知不觉间,天黑了,一整天,也没干什么,闻溪抱着魏循,一直也没开过口,反倒是魏循,一直从白日说到黑夜,期间提过很多次,让闻溪吃点东西,他去到紫竹林时,闻溪便昏迷了,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醒了,还一直哭,身体怕是会吃不消。
魏循知道她的难过,也开始害怕,若是杨九州真的出事,闻溪要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他正皱眉思索着。
怀中的闻溪便动了动,然后推开他,一双眼睛还有湿意,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嗓音沙哑:“我饿了。”
“我已经让人备了。”
“嗯。”闻溪道:“我先沐浴。”
魏循看着她,越发担忧了,此刻的她,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抱着他哭的人不是她,魏循也没有阻拦,只让人准备了热水,又唤了白音白芷进来侍奉闻溪。
闻溪沐浴出来的时候,婢女已经将饭菜布好了,与魏循坐下后,婢女便纷纷退出去。
“可有找到师父踪迹。”闻溪最先开口。
魏循摇头。
“不必找了。”闻溪深吸一口气,淡淡开口。
杨九州没告诉她,便是不想被人打扰,或许,此刻,他很难受,或许,他已然不在这个世上,闻溪鼻尖又开始酸涩,她觉得杨九州应该要告诉她的,她说不定可以救他啊,可杨九州到底不是别人,若能活他不会选择死。
若是杨九州安然无恙,他便一定会来寻她的,她的师父,不会不管她。
魏循看她很久,才轻轻颔首,给她夹了菜。
他道:“小溪,我在。”
闻溪点头。
她当然知道魏循会一直在她身边。
吃了饭,魏循则是去了书房处理事务,闻溪看了会书便上了塌,魏循回来的时候,便见平躺着,看着红色床帐发呆的闻溪,她神色有点空洞,明显还是在难过。
似乎又不止是因为杨九州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