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让这样的人拿什么来爱你呢?
夏橙用画册捂着自己的脸,不禁对自己提问。
他是一个连自己都不会爱的人。
可他好像也高估了你,你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爱他。
她趴在书桌前泣不成声。
心脏传来一阵阵的刺痛,他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无所不能,也有许多他无能为力的事。
年少时她仰望的少年,那个指引她走向更旷阔人生的“星星”,也在经历着她无法想象的丑恶,在看不到光的黑暗中寻找着自己的月亮。
她哭了许久,才缓缓回过劲来。
拿着画本,锁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时间无声的前进,一切又恢复到了他没来之前的样子,除了夏橙,学校里的每个人都很想他,尤其是住在夏橙隔壁的男老师,隔三差五就来问夏橙,温时年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
夏橙每次都回答“恩”,无疑加大对方心里的绝望,幸好新老师很快就来了,男老师渐渐也不怎么提了。
倒是程珩时不时会提起温时年,然后问她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前几次夏橙总是敷衍的回答,这一次或许是被这个问题困扰太久了,居然破天荒的和他倾诉起来:“程医生,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好好和你聊一下。我觉得我没有那么爱他,他也不是我理想中的结婚对象,可是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是好像忘不了他,在自以为洒脱的和他分开以后,还是会对他做得那些事耿耿于怀。”
“恩。”程珩是一个非常耐心的倾听者,听着她的烦恼,温柔的点了点头。
“我忘不了他,也不想再和走下去,害怕再来一次,也只是把当时的错再犯一次,而且世界这么大,我为什么要让他困住我?”
程珩没有说话。
她继续道:“这个世界不就是体验的吗?既然在他身边让我觉得不快乐,为什么我还是放不下他?”
“夏老师,”程珩沉默片刻:“我说句话,
你别生气。”
“恩。”
“你就是爱他啊,”程珩心平气和道:“你好像比爱你自己都还要爱他,你也不恨他,你只是不安。”
夏橙张口就要否认。
他抬手制止:“你也不必和我争论,你到底是爱还是不爱。你只是不服,为什么他没那么爱你,你却那么的爱他。”
夏橙一下就沉默了。
他如一个温和的长者温声继续:“平心而论,你真的觉得他不爱你吗?我虽然不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但也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那样的人要是真的不爱你,应该不会是这样的。”
他说得委婉,可是夏橙已经听明白了。
回想起初见温时年时的张扬肆意,要是不爱她,他何至于此呢。
她忽然好像想明白了什么,起身回道:“谢谢你,程医生。”
“不客气,”程珩随之站起身,借着开玩笑的语气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和他无论怎么都走不下去了,会不会考虑一下我?”
“不会,”夏橙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真心的成分,脱口而出道:“那我应该永远都不会结婚了。”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之间都愣住了。
程珩最先回过神,无比温柔的望着她:“世界那么大,你真的就不再考虑一下?”
夏橙颇为窘迫,“到时候再说吧,再见,程医生。”
“恩,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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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珩不知道自己的那段开解有没有用,因为第二天夏橙依旧和往常一样正常上课,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非要说起来的话,就是比以前更平和一些了,对什么都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淡然,不再较着劲的想要证明什么。
他也不再追问夏橙的想法,只要她觉得是好的,那就是对的。
半年过去。
夏橙为期两年的支教即将结束,所有人都在祝她脱离苦海,可是只有她知道,她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一段时光,比这对她而言更有意义。
在收拾东西时,她发现自己看过的一本书里夹着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瑞士的银行卡和初始密码。
她以为是自己塞在里面的,随手塞进行李箱里。
在离开前,她对学校进行了两百多万的捐款,用于学校的修建和设施的采购,学生们得知她要走了,一个个都眼泪汪汪的,夏橙不知道他们会有多少人会走出这里,但是像她这样的孩子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吧。
她把自己的大部分东西都留给了来这里支教的老师,自己拧着一个行李箱,悄无声息的走了。